双还魂_中国古代神鬼志怪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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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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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郭析晚上走后郭殷氏便将剩余的酒喝了,可是又不胜酒力,于是就靠在门后睡着了,连郭析回来砸门都没听见。



        不想郭析见无人应答急怒之下举足将门踢到,倒下之时不偏不斜正砸在她的脑门上,当即便一命呜呼,连**都崩了出来。



        盈盈见此恐怖之景不由双腿发软面色煞白,躲在一旁瑟瑟发抖,而郭析更是又惊又悔,面色铁青不发一言。过了片刻他回过神来,转头便问盈盈该怎么办。



        盈盈见他面色铁青目有凶光,心中自是骇惧万分,但她素有急智,于是温言对郭析道:“我现在死而复生本就骇人听闻,与其惊吓别人,还不如嫁给你算了,反正现在我的棺材还在,你现在就可以将你母亲的尸首埋了进去,我们再一起远走高飞。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岂不是更好?”



        郭析一听此言正合他意,当即便点头同意了,随即便嘱咐盈盈在家守候,自己则背上殷氏的尸体带上锄头出了门,直奔盈盈的新坟而去。



        盈盈眼见郭析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急忙起身奔出,好在这里离家不远,道路也还认识,于是便摸黑蹒跚而行。



        待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村头,远远便看见前面有一堆火光,还有一人在火前低声嗓泣。



        她走近一看,发现这人一身素衣,手持蜡烛正烧着纸钱,火光将他的容貌映得分外清楚,正是自己朝思暮想为之魂牵梦萦的刘郎啊。



        盈盈见他心中大喜,急忙挥手呼道:“您是前度刘郎吗?妾已经复生了,自此弦断可续破镜能圆,千万不要以为我是火光中的魂魄。”



        刘生自听说盈盈自尽之后心中悲痛万分,他知盈盈之死全是为了自己,可是却又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愿,只好晚上偷偷到村头来烧纸祭奠盈盈。



        正在伤心时却忽听有人唤他,待抬头一看发现这人一身白衣长发散乱,面如黄纸身似纸鸢,正是前日为自己殉情而死的盈盈。



        这一下将他骇得是毛发竖立汗湿衣衫,当即大叫一声从地下一跃而起,口中结结巴巴道:“毁约都是因为父母之命,可万万怨不得小生。”



        盈盈见他把自己当做了鬼魂,于是急道:“妾真的活了。”



        刘生听罢却坚执不信,对盈盈道:“世上难道还真有返魂香吗?卿即使是想学焦桂英,可小生却不是王魁啊。”(戏剧故事人物,出身女。善良多情。曾多方帮助落难的王魁,结为夫妇,不料反被抛弃,愤而自杀。死后鬼魂活捉王魁,达到了复仇的目的。故事最早见于宋张帮几《侍儿小名录拾遗》和罗烨《醉翁谈录》。明王玉峰《焚香记》也写其事,但情节有所不同。)盈盈听罢更觉凄恻,于是便想上前拉住他的手细说,不料刘生见她欲拉自己,以为她要前来复仇索命,惊呼一声便转身而逃,盈盈紧随其后苦苦呼唤,他却脚下如飞头也不敢回。



        待刘生一路狂奔回家,一进门便返身将门紧紧拴住,倚在门后大口喘气。



        与他同住的骆生见状惊诧万分,便询问他为何如此慌张惧怕。



        刘生双股战栗抖如筛糠,唯有手指窗外战战兢兢道:“盈盈变作厉鬼索我性命来了。”



        骆生一听大惊,急忙来到窗前向外看去,透过窗纸果然看见外面有一女子的身影,还伴随着一阵嘤嘤哭泣之声。



        骆生见状不由毛骨悚然,急忙返身从墙上取下猎枪,从窗隙中悄悄瞄准女鬼开了一枪,只听霹雳一声巨响,女鬼应声而倒作了聻(鬼死所变)。



        这时团头田二正和保正在村外巡夜,忽听枪声传出不知发生何事,于是便循声来到刘家房前,一眼便见地俯卧着一个女子动也不动,显是已然毙命。



        待上前敲门询问,骆生在屋内回道用枪驱逐女鬼。



        田二怒道:“我见这女子明明是人,怎会是鬼?你休要骗我,人命关天,岂能由你胡说。”



        骆生和刘生一听都很惊讶,于是便出门来查看,一看之下盈盈有形有质,哪是什么鬼物?骆生面色惨白,知道自己误杀了人,刘生更是痛悔不已大哭起来。



        田二见状以为他是心虚胆怯,于是便让保正去官府告官,自己留下看守着他们。不多时骆生便拉着刘生回到了房中,田二找来一床破芦席先将尸身盖住,自己搬来一张长凳坐在旁边,转头一看墙角的木架子上还放着几坛酒和一些腌制的小菜,于是便将抱过酒坛将就小菜喝了起来。刚喝了数口忽想起听人说过凡是新亡之人最容易走尸,于是又找来一根碗口粗的木棍放在手边以防走尸,这才放心大胆的喝起酒来。



        待一坛酒喝了个底朝天,他已经是醉眼惺忪头晕眼花,不知不觉便靠在凳旁沉入了醉乡。



        说来也巧,田二的母亲田邬氏本是个接生婆,这天晚上适逢有人相请,待接生完毕已是半夜三更,回来之时路过此地,一眼便见自己的儿子正耷拉着头抱着酒坛坐在地下鼾声如雷。



        邬氏一见又惊又气,知道儿子又喝醉了,心中担心他夜深受凉,于是便上前使劲摇晃他想要将他叫醒。



        不料方用力摇得数下,田二忽的睁开眼睛,一见邬氏便满脸惊恐之色,不待邬氏说话顺手便拿起手边的木棒当头一棍劈头盖脑地打了下来。



        这一下出其不意猝不及防,邬氏哪里能躲开,当即便被打在脑门顶上,连叫都没叫就倒在了地上。



        田二见她倒地,又照着头上补了几棍,直到见她不动了,方才提着她的脚将她拖入了芦席下,随即又搬过一坛酒喝了数口,这才靠着凳子继续沉沉睡去。



        到天亮的时候,县令听保正前来报案,便派几个衙役将骆生刘生及女尸一并带到堂下,先将骆生和刘生传来细细询问,两人皆将事情原委一一说明,刘生最后跪在地哭泣着请求用自己的命来抵盈盈之命,以此了却前生的冤孽。



        正在这时仵作也将尸体查验完毕,上前禀告县令道:“此女尸头顶颅骨裂开,这显然是钝器伤而不是火器所为。”



        众人一听不由大奇,保正也急忙前去查看,却发现这具女尸居然不是盈盈而是邬氏,他当即惊得面无人色,结结巴巴的向县令回禀道:“大人,此,此人并非盈盈,而,而是田邬氏。”



        县令听罢也觉得匪夷所思,于是便又转头问地下跪着的骆、刘二生,两人听得如此更是面面相觑,不知尸体为何忽然变成了田邬氏,皆是一脸茫然之色。



        县令见二人不似作伪,况且保正来报案的时候也说是盈盈被火器所毙,便命保正去将田二找来询问。



        待保正和两个衙役到刘家一番找寻,这才发现田二坐在地下尚在黑甜乡中,于是一个衙役上前用力拍着他的肩膀想要将他叫醒。



        不想田二眼睛一睁便如疯子般抓起手边的木棒劈头盖脸的打将下来,好在这个衙役眼明脚快这才躲开,田二却不甘罢休,追着他便欲继续击打,余下二人见状大吃一惊,赶紧上前制止。



        三人合力好不容易才将他制服,将他用绳索捆绑起来,木棒也被夺下仍在一旁。田二却依然拼命挣扎,口中还大声喊着:“有鬼,有鬼!”,如同中邪了一般。三人费尽气力将他带回公堂,田二却依然狂叫不已,县令见状不由勃然大怒,命人先将他用鞭子笞打二十下,又打来一桶井水从头浇下,这才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一见县令坐在面前,不待发问便上前滔滔不绝的说了昨晚骆生杀盈盈之事,并道夜半忽见盈盈走尸,被自己数棍击倒,这才不至于被其所害。



        县令听罢不住冷笑,只让衙役带他自己去看。田二一见芦席下的尸身并非盈盈而是自己的亲母邬氏,当即是张口结舌呆若木鸡,半天才抚着母亲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忽见郭析的邻居匆匆赶来,一到公堂上便说清早起来见郭家大门倾倒,进去一看屋内母子二人皆失踪不见,门下还有大滩的血迹,所以才前来报案,请求县令前去查看。



        县令闻听便派了两个衙役随同前去,不料刚出衙门就见郭析扛着锄头正在街上买花烛,满面皆是喜悦之色。



        衙役上前不由分说便将他拿住,一看他肩头有血面上粘土,带回堂上问他母亲郭殷氏所在何处,他却是全身战栗是口不能言。



        县令见状正欲对他用刑,忽见盈盈之父带着一个少女走上公堂来。



        众人一见莫不惊叹,原来这少女却正是已然毙命的盈盈。



        刘生本已万念俱灰伤心欲绝,此时忽见盈盈死而又生自是惊喜万分,当即目不转睛的盯着盈盈,盈盈也脉脉含情的看着他,两人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能诉说。



        张父随即便告说女儿死而复生,却被歹人盗坟掘金,所有陪葬物均被席卷一空,请求县令追拿歹徒。



        县令派人前去查验,可打开棺木一看,里面葬的却是郭殷氏的尸体,县令听得回禀后大奇,便将盈盈传上询问。



        盈盈这才一五一十的诉说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并道自己当时并未被枪丸击中,只是因为身体本就虚弱,又受了枪声的惊吓方才倒地晕厥,众人慌乱之下均未查验,以为她被枪击毙命,待田二睡着自己便醒了过了,寻路自行回到了家中。



        此时众人一听方才恍然大悟,而刘父听说此事也早已赶了过来,待和张父一说才知毁约皆为殷、邬两个长舌妇人所为,于是都是后悔不迭。



        而当时围观之民约有千人,听罢莫不拙舌。



        县令对众人道:“报应昭昭,丝毫不爽。虽说两个逆子都是误杀了自己的母亲,但是也不必详办,本官拟将其杖毙相抵,你们看如何?”



        众人一听都大声喝道:“好!”



        于是便立即将两个逆子杖毙与公堂上,尸体拖出弃于荒野以儆效尤,此案便准备结案了。



        这时众人一起上堂请求道:“佳人双还魂实乃天津卫一大奇事。只是盈盈本应和刘生为天作之合,只因恶妇挑唆才致如此。虽说现今婚约已毁,我等却不愿见其银河相隔为终身憾事,所以还请父母官能玉成怨旷成人之美,也算是我天津卫的一段佳话。”



        县令听罢哈哈大笑道:“就依你们所请。”于是当即便命两家准备好鼓乐花烛,让刘生和盈盈换上吉服,自己亲自来到刘家为他们主婚,然后才返回府邸。而刘生和盈盈虽说受尽劫难,最后却有情人终成眷属,除了他们情感坚贞的原因,恐怕是上天也在保佑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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