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渔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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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掌大的乌龟不安分的在鱼缸内爬来爬去，常岁想动一动手再摸摸她养的小乌龟，可惜她已经抬不动手了。

        窗外斜阳欲坠，常岁盯着病房内早已枯萎的花束，眼睛渐渐失去光彩。

        她这个病本来就是个烧钱还留不住人的，这么些年来，为了让她多活几天，家中的积蓄都被她耗光了。

        为了延续她的生命，父母又在商量卖掉家里的房子。

        可常岁已经不想再折腾了，从14岁到22岁，她吃了无数的激素药，做过无数次化疗，再这么折腾下去，这个家迟早要散。

        为了让她活命，爸妈又给她生了个妹妹，想用妹妹的骨髓延续她的生命，爸妈的爱她都明白，可她家的小阿月那么可爱，常岁怎么都接受不了以妹妹的痛来换自己苟活于世。

        能活着，谁又想要去死呢，常岁觉得自己挺自私的，14岁时她就知道自己的这个病很难治好。

        她怕爸妈抛弃自己，在爸妈面前从来都是一副懂事乖巧的模样，她自私的用懂事换取全家人的怜爱。

        常岁很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即使生着病，她也从未放弃过学习，18岁那年她以优异的成绩考进燕大中文系，让爸妈好生骄傲一番，也是那年爸妈又生下阿月。

        4年的大学生活，常岁很少犯病，只需要每天按时吃药就行，她以为或许是病魔遗忘了自己。

        拍毕业照那天，她穿着中文系的学士服，和同学在镜头面前欢快地举起剪刀手，可下一秒一阵眩晕感袭来，有什么东西滴在她崭新的学士服上，昏迷前她只看见对面爸妈惊慌失措的表情。

        鼻尖是久违的消毒水气味，常岁知道自己还是没能侥幸。

        “岁儿，你别担心，一切都有爸妈呢！你好好的听医生的话就行。”

        施芸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神色憔悴，没有了昔日的优雅。

        常岁朝她露出一个苍白的容，“妈，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施芸欲言又止。

        “姐姐，你快点好起来呀，只要你好起来，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和你吵架了。”阿月眼里畜满泪水，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常岁纤细的手指。

        常岁没有回答，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妈，我饿了，想吃你做的煲仔饭。”常岁笑着道，努力想让自己精神一些。

        女儿知道饿，就说明精神还不错，施芸忙带着阿月回家给常岁做饭。

        施芸一走，常岁就再也撑不住，她缓缓倒在床上，可惜常爸还在广市出差，常岁再也等不到见常爸的最后一面。

        常岁遗憾地看向桌子上的小乌龟，那是她小时候爸爸给她买的，都说乌龟长命，会送走几代主人，常岁是它送走的第一代主人。

        意识渐渐模糊，常岁想到时见到阎王了一定要和他要个愿望，下辈子就不当人了，太苦了，还不如当个乌龟，无它，命长而已。

        常岁是被压醒的，她只觉得肺部如同火烧，鼻腔里都是水，她哇的一声把腹部的苦水吐了出来。

        只听见周围一片嘈杂声，“这下好了，兰家的闺女活了。”

        常岁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一张黝黑而又布满沧桑的脸庞，那是个中年男子，他黑白相间的头发被整齐地束在蓝头巾里，身穿一件褐色的短打，半截身子都染满了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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