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8章 阵解星芒尽,营空海雾消_南宋风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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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8章 阵解星芒尽,营空海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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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平生那里学到不少“天地人”的仁慈心法,真可谓三人行则必有我师也。

        有时候一恍惚,都不知道眼前的还是不是燕平生、自己是不是在听林楚江授业或者程凌霄论道或者和尚念经,什么“夫明白于天地之德者,此之谓大本大宗”,什么“宽厚者如春风煦育,万物遭之而生,严酷者如朔雪阴凝,万物遭之而死”,类似这样的句子,和自己饮恨刀的心法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弟篇,和那些净化自己的慈悲佛法也好像殊途同归。世间万物同根同源,如林阡那样的悟性,倒是也可以一通百顺。

        是了,唯有秉着一颗仁慈之心,方能得生生不息之意。

        回寒棺的路上他边走边想,差点还妙手偶得了一招克制入魔的妙法,但是灵光一现又没留得住……唉,最近是什么老年人记性!

        “主公。”“嗯。”一路上他委实遇到不少兵将,虽然是大晚上的,他也刻意躲着,和先前旁人躲着他完全相反,遮遮掩掩,自是因为脸上那两道一深一浅的印子,真造孽……

        “要不,你跟军师借个面纱戴着得了?”夜深,吟儿一直在寒棺外等他回来,他真回来了反而赌气不睬他,笑着先进寒棺去了。在渊声的药方指引下,吟儿神奇地恢复极快,阑珊说,这应该是她鸠占鹊巢的最后一日,接下来就能试着走下山。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正待进寒棺去,便看见轻舟来找,似乎也听见了这句,只是微笑站在几步之外,清幽秀丽,宛若神女:“主公。”

        “轻舟,面纱的事……”他看着这道娴静温柔的身影,一时间愧疚万分,与燕落秋的总是表白、不停被拒不一样,柏轻舟从未说起过暗恋、奈何不慎被戳穿心事,无论怎样他都伤害了她,总不至于一直当不知道,“对不起,我不知那与婚约有关,然而……”

        “不知者不罪。”轻舟一怔,自然不怪他,认真回应说,“缘定三生然而相见恨晚,主仆相宜便也甘之如饴。”

        “轻舟,待天下真的太平了,我会给你找一个好归宿……”他郑重承诺。

        “主公,也觉得这天下其实没有太平?”轻舟对归宿不置可否,而是说起她来找他的缘由。

        “我是觉得,居安思危。虽然谈判已成,也该做足被对方背盟的准备……”他一愣,“怎么?”

        “天象有异,近期必有大战发生。”轻舟提醒,“主公……变数恐怕是仆散揆。”

        “完颜璟发毒誓时,的确是他神态最为不甘。”林阡一经提醒立马想了起来,“看来是要提醒转魄灭魂多方关注金军,尤其是留意仆散揆的一举一动。”

        “哦对了,主公,‘灭魂’换了人……”轻舟急忙告知他这一变动。

        “出什么事了?”林阡大惊,尚且以为灭魂殉国。

        “过去一直都是转魄在对主公说‘正在被控弦庄调查’,谁料得此番战斗,灭魂第一次开口说,他也正在被控弦庄调查。”轻舟说起这尴尬之事,“但灭魂说他……是作为转魄的嫌疑人在被盯着。”

        “怎会如此……”林阡一愣,没想到灭魂会蹚进转魄的浑水。素来为了安全起见,两脉的交集都是越少越好的,更何况是两个最高统帅?

        “控弦庄调查之际,转魄灭魂二人,各自为了自保,应该与对方互指过,只怕还不止一次。实在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轻舟面露难色,“主公,海上升明月为何安排得如此秘密?互相不知道身份也便罢了,主公这里竟也不知吗?知道的话,还能事先调控。”

        “我只知各大细作的本来面目,不知他们在金军姓甚名谁。”林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主公这里都不留任何底,一是怕万一主公都被抓了,二是怕主公代入私人感情真打起来放不开手、出现了区别对待反而暴露了他们……”除非他需要去确定身份,否则,除了他亲自安插的楚风雪和莫非,旁人,他至多只知道个大致范围。

        “如此……真是有得有失啊。”轻舟叹了口气。

        确实有得有失,川东之战时期,就出现过落远空中途被大嘴张顶替竟无人发现的事。然而权衡再三,当时的落远空、徐辕、林阡仍然延续旧策,毕竟只要留了底,真正战斗激烈时就不止林阡一个人知道,近至樊井、柏轻舟,远至孙寄啸、寒泽叶,多一个人都多一分暴露危险。

        “前日战事紧迫,我与樊大夫做主,教灭魂不再任旧职,而是转为转魄的第三级下线,如此,既不算埋没了灭魂的才干,也不会因为他卷入转魄事件而牵累灭魂整整一脉……”轻舟说,“新的灭魂,暂且由其第三级下线接替,吃一堑长一智,确定那人不在高层才提拔上来。”

        “只能如此了。”林阡点头,也觉纳闷,“转魄、旧灭魂,都挺厉害啊,竟都在陕北军的高层?”一般而言,细作地位越高,在金军任职越不惹眼,谁料,同时出现过两个反其道而行之的王牌。

        柏轻舟理解地说:“他二人,怕是手上都沾了不少宋军的血才爬到那位置的,因为他们不爬,便会有旁人爬,不如由他们上,可一不小心,便爬过高了……”

        

        “一不小心,便爬过高了。”

        掩日,转魄,灭魂,这一期的八大王牌,风格真是一脉相承。

        莫非岂止在高层,都快爬成皇亲国戚了。

        陇陕十月,金帝关于休兵和反悔的诏书还一起在途中。就算传到了也没那么快休兵和反悔,因为天下大势的车轮哪有那么说停就完全停?

        六月末那场静宁会战,金军委实得到了不少便宜,据此收复的盐川、来远、临潭、秦州四大地域愈发根深蒂固。然而在九月的百余次战乱中,秦州金军一手好牌险些被郢王轻易输光,眼看着郢王他就要连帅帐都抵押给寒泽叶了,未想居然在宋恒的屠杀战俘事件中抓住了奇迹般的转机——

        紧接着,金军竟借着吴曦麾下的防御失误硬生生从垂死状态挺了过去,自此在否极泰来、打回原形两种状态下又游离了数次,真正可谓命不该绝。

        那不到十天的时间莫非可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首先,战势每天都一波三折瞬息万变,他心里的那根弦便和其余所有细作一样时紧时松,其次,雨祈怕是认为他俩婚事铁板钉钉了,三番四次逮住机会就邀他出游,一如既往把战地当成了儿戏,多次不分轻重差点贻误了他的正事。

        好在他随机应变,就算陪公主游荡街头没法吹太长时间的芦管,也利用她要他买的糖稀在墙角给孙寄啸留下了详细记号。为了避免事后可能的嫌疑,他骗她跟他一起用吃的东西比赛涂鸦,所有记号都是他俩嬉笑着看似随意地合作画出来的……

        金宋交界,兵荒马乱,到处都是神色匆忙的百姓,他二人虽然乔装打扮过,却终究少了几分惶恐之色,莫非心忖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把这雨祈送回再说,便在那时远望墙角,那个听到他先前短促芦管、此刻前来收取这详细暗号的人,竟好像是……如儿?

        心念一动险些上前,既是激动又觉意外,宋军怎会教她冒险?是她自愿为之?还是刚好路过,巧合而已?

        才移半步,便强制自己停下,搂住雨祈转身要走,再一回神,余光扫及,宋军果然没教她冒险,她很快经过那墙角走远了,几步之遥,却有个清秀公子如影随形,对着莫如眼神炽热、嘘寒问暖……有何不可?旁人眼中,他莫非是个死去的人,莫如又是貌美如花,乱世中有人追求不足为奇。

        “唉,边境这些人们,遇到战乱脸上都是同一副表情。这个时候,哪里分什么金人宋人?”雨祈优哉游哉在旁边发表见解。

        他心不在雨祈这里,只呆呆望着莫如,五味杂陈,敷衍地说:“同一副表情又如何,你是没见过他们之前的歧视、争斗。”

        “谁说没见过歧视、争斗?但是也见过平等和融洽啊,为什么要有选择地看待?”雨祈一脸天真,“事实上,每帮助一些人消除芥蒂,心情都会好很多呢。”

        “宋军和我军打成这般,你竟还想要平等和融洽?”他缓过神,虽然他心底也有一分期待种族公平,但现实告诉他那太异想天开了,所以骨子里,九分还是仇视金人夺他大宋河山。

        “我思索过,打成这般只是暂时的,打是为了更好地相融。”雨祈说着她的想法,“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仇恨,总有一日,再没有金宋的国别,女真和汉人会相互接受,说到对方也不会咬牙切齿。”

        “若想实现你说的‘致一’,女真贵族先得少殴打诸色人吧。”他笑了笑,再回望,莫如已经不见。

        “女真贵族是会打人,但不一定只针对诸色人,而可能包括其他金人。被殴打的人多半是自己先不抬头,才会被欺负得抬不起头,如若自强挺直脊梁,欺软怕硬的贵族们未必敢随意打。”雨祈笑着,发自肺腑,“你在路上走,你自卑时便会觉得旁人的目光鄙夷,其实旁人或许就没有留意你啊,一切都是自己给自己的暗示。”

        “都是些歪道理,不切实际。诸色人已然亡国,如何有自强底气。”他觉得不可思议,还是决定不停在这里。

        “没有啊,是真的,我从前就是这么过来的……也是这么期盼着的。”雨祈嘟囔着,“诸色人里也确实有自强不息、改变命运、受人尊敬的,非但没受亡国的限制,反倒给他的族人正名。”

        他一愣,联系到她的身世,回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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