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豆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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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道:“派人暗中跟着裴先生,盯紧了,看他入京后下榻在哪儿。”
林语竺因为裴桓茶饭不思、郁郁寡欢,他好不容易才哄得林语竺答应来盛京散心,这回怎么都要为她把人收入囊中。
这不,当日傍晚日落时分,随从就来回了话,说裴桓带着念安在惠善坊一间春风来客栈住下了。
裴桓临走时谢老特地嘱咐,盛京一百零八坊,唯有惠善坊距离弘文馆最近,也最适宜初来乍到的人落脚。
翌日一早开市,裴桓便拿筠州府衙的文书,先往京畿府与尚书省去了一趟,为次年开春儿的会试留名。
尚书省负责登记的长史听见他姓裴,一时便复又打开名册看了眼,见籍贯是筠州而非淮阴,这才淡淡嗯了声,将名册重新递给了他。
而后,裴桓便去拜访了弘文馆的韩先生。
这位韩先生早年曾是谢老的门生,如今任弘文馆文学博士,性情极耿直豪爽,听闻裴桓来意,便直说带他去见馆长。
裴桓求之不得,当下欣然道谢。
两人朝馆长的沉水居过去,临到附近不远,忽地听见前方拐角里传来迅疾沉闷的马蹄声,路边学子忙纷纷熟练避让。
裴桓略觉诧异,“此处怎会有人纵马?”
要知道弘文馆乃是大赢朝第一国学,就连皇帝数次驾临馆中,为示重礼都会下御撵步行,馆中学子又岂敢放肆?
话音方落,拐角处倏地奔出一匹高头大马,只见马背上一道赤红的显目身影,全然不顾前方有人,马鞭抽得如同晴天霹雳,撞倒了人后,飞快地自众人眼前卷走一阵狂风。
院中学子个个皆是权贵子弟,被撞那人对此却是自认倒霉。
韩先生见状道:“你初来乍到,不认得那位也是寻常,他就是当今宸王,莫说是在此处纵马,他就是皇宫里纵马,也没人管得了。”
裴桓倒是听过宸王萧冽的名号。
他是圣上现如今膝下最小的孩子,五十岁寿辰当日降生,当夜又天显祥瑞异象,自然宠爱非常,赐名即封王。
只是这位殿下长大后,性情却乖戾异常。
宸王十二岁在宫外建私邸,府上常年豢养恶虎豺狼,喜好观困兽之斗,拿活人做靶练箭术、用美人皮作画……等等耸人听闻的做派。
甚至前年王府开宴,文昌侯次子醉酒误闯府中狼园,缺席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竟被吃得只剩下满地残肢。
出了这样大的事,满朝文武上书惩处宸王,但最后圣上也不过勒令宸王将狼群迁到城外,再对文昌侯大加补偿了一番,便就此作罢。
有此种种,也难怪他今日弘文馆纵马撞人,都显得不过如此了。
裴桓见过林三郎在筠州横行一方,百姓逆来顺受,如今又见宸王在盛京目无王法,众人装聋作哑,可叹堂堂天子脚下、太平世道,竟处处都是强权与压迫,心下不无触动。
这日随韩先生面见馆长后,如谢老所言,裴桓得了份在弘文馆书局整理文牍的差事,闲暇时可去堂上旁听。
韩先生顾及裴桓在京中花销,原想邀他到自家家中小住,但裴桓身边还带着念安,不便打扰,遂道谢婉拒了。
安顿下来,念安就开始每日清晨从客栈的窗口,目送小舅舅走进盛京的薄雾中,傍晚时分,又准时趴在窗口,看着他肩上撒满晚霞归来。
裴桓不时会给她带附近好吃的糕点,或香喷喷的弘文馆炙肉,用过晚膳若是时辰还早,他就教她写几个字、读两首诗。
盛京的冬天比筠州冷得多,北风呼啸吹了小半月,飘下第一场雪时,便到了年节关头,圣上开放三日宵禁,弘文馆也早早闭馆。
裴桓难得清闲,遂带念安去裁缝铺,做了身崭新的火红小夹袄。
她脸蛋儿粉嫩白净,穿上小袄,活脱是个年画上走出来的招财娃娃,就连豁口的牙齿都平添几分生动。
街上风寒,裴桓牵着念安逛了截灯市,才顺路回了客栈。
路过柜台前,掌柜的忽地站起身招呼道:“裴郎君且留步,方才有位贵人找您,说是淮阴本家人,先去茶室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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