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梦魇（一）

　　半夜，瑾瑜看了一千多份奏折，头痛欲裂。脑袋一挨枕头就睡了。
　　梦不需要语音，梦是灵魂深处的花园，瑾瑜有时觉得，梦才是属于他的现实，有清醒的感受有释放的生活，梦魇是一种真实，而清醒似乎是沉睡。
　　视界细细溃动，模糊的白色光点，重叠巨大的黑影，绝望地撕破夜色。
　　恍惚中，他看见了自己已经仙逝的父亲。
　　“父帝，你和母后过得好嘛？“
　　“过得很好。“
　　“父帝，我要结婚了。“瑾瑜说。
　　“和谁结婚？“先仙帝飘渺的声音传来，“是和那只可爱的猫？“
　　“是的。“
　　“你真得要向一只猫提亲？“
　　瑾瑜说，圆圆的大哥几个月后来仙界，他不仅准备了丰厚的聘礼，还怕对方因为他太子的身份而生疏，于是决定亲自去仙界和人间的边界迎接未来的大舅。
　　“那只猫是个女子嘛？“
　　“啊？“
　　“我问那只猫是个女子嘛？“
　　“自然是的。“
　　“太好了！“先仙帝长舒一口气：“我的瑾儿原来还是喜欢女子的，几百年来你都清心寡欲，连最美丽的凤凰公主都难以看进眼中去。在我看来那时最有可能成为我儿媳妇的——“
　　先仙帝微微一笑：“就是你的男随从幻衫。“
　　“……“
　　幻衫好无辜。
　　残月暮色，独舞晚风；陌上红尘，随风而碎；指尖染殇，渲红墨笔。红颜如梦，花堪折，黯然一世风华。浮生若梦，烟花易冷。
　　不过想到几个月后的提亲，瑾瑜是真得很高兴。
　　“瑾儿，你娶的太子妃有三个条件必须满足：第一必须出生在仙界，第二必须也是个上神，第三，对太子将来继承帝位有帮助，太子妃是未来的天后，家世得说得过去。你想娶的那只猫都满足嘛？“
　　瑾瑜说：“父帝，这三点母后也不满足呀，你不也照样娶了她。“
　　“你是想学我嘛？“
　　“怎么不是呀？“
　　先仙帝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那一年，我不想娶凤凰公主，我娶了你母后，那是我最幸福的事。我爱着她，她爱着我，可我忽略了一件事——仙不是没有感情，仙的感情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修成仙以后连情绪都不能有，那该多无趣呀！“瑾瑜说。
　　先仙帝的嘴唇微微翕动，他慢慢抬起手，用颤抖的指尖一遍遍摩挲断涯剑身。
　　瑾瑜凑上前发现，他映在了上面，恍惚中父帝也映在上面了。两张很像的面孔重叠起来，荡漾在雪原上似的…
　　一瞬间，寒光乍现，先仙帝忽然变了脸色。
　　一剑刺在瑾瑜腹部，鲜血如注。
　　瑾瑜在剧痛中跪倒在地，诧异地抬眼：“父帝…你这是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给我跪下，不肖子！“
　　先仙帝脸色铁青，冷冷地说：“你想做什么？你身为仙界太子居然想亲自去人间提亲？你难道想放弃仙界，你难道真得想和一只猫私奔到人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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