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邂逅篇第4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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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谲的烟雾在忘川河上缭绕升腾，河中无数恶鬼潺潺蠕动，越接近上游，恶鬼的数量越少。渐渐地，河水变得清浅，继而幽光潋滟。源头处，一座漂浮于半空的巍峨宫殿跃然而立，玉阶之上是巨大的宫门，门前匾额横书：酆都地宫。

        曼珠沙华入殿通报去了，留下晏潇一人在门外等待。大殿外雕栏玉砌，站在这里俯瞰整个九幽黄泉，以忘川为界，一半是代表过往、无边无涯的火红色此岸，一半是象征未来、没有尽头的不可知彼岸，忘川之水由清澈入污浊，一座石桥横跨其上，气势如虹。就是这充斥着死亡气息、孕育着新生力量的九幽，掌控亿万生灵的生死轮回，在这里，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晏潇正沉浸于这玄妙莫测的奇景之中思绪奔涌，曼珠沙华已经出了殿门，传她进去面见冥王大人。踏入殿内，双足所触是光滑坚硬的墨色玉石，晏潇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身若蝼蚁”。大殿深广雄伟，十根墨玉做成的擎天巨柱分列两侧，微微泛着润泽幽光。沿着巨柱间双向八车道般宽阔的玉道前行，可见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一尊冷冽肃杀的阎罗雕像，十尊造型各不相同，每位阎罗手中都捧着硕大的夜明珠，使得大殿中央明亮通透，而光线照不到的柱后则是无边无际的空旷与黑暗。

        晏潇缓缓迈着步子向正前方的高台走去，远远瞧见一个古蓝色的身影端坐于高台王座之上，周身散发出寂寂清辉，竟比明月还要璀璨澄澈。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气场却比这大殿还要有压迫感，让晏潇不由得低下了头，心生敬畏，唯恐冒犯到神明。

        到了近前站定，晏潇觉得自己该先打声招呼，比如，你因故进了领导办公室，是不是该先道一声“某某领导好”？她本是爽朗的性格，此刻不开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哽在了称呼上，磨叽纠结了半天，才讷讷道：“您好，冥王大人！”

        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接班人，我们每天讲得是自由平等，称呼对方为“大人”晏潇还是头一次，所以语气显得极不自然。宝座上的冥王没有应答，但晏潇感觉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的头顶，让她脊背发寒。她懊恼于自己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于是毅然抬起头，目光迎上那来自神明的注视。这一眼，让晏潇深吸了一口气，她本以为，冥王纵然不是面目狰狞的鬼怪模样，也该是位宝相庄严的尊者，没想到他竟然长成了这副模样，搜遍大脑，千年来那些惊才绝艳的文人墨客所积累下的最华美的辞藻都不足以形容他倾绝众生的容颜！

        “你想要返魂重生？”一个清亮如流泉的声音缥缈地回响在大殿之中。

        “嗯，曼珠沙华说，我是生魂误入黄泉，身体并没有死去，既然如此，我想请求您的帮助。”

        “你可知，黄泉没有回头路，送已经入了鬼门的魂魄还阳，有违天道，本君需要损耗千年的修为方能达成你的愿望。如此大的代价，你认为本君有何理由这么做？”

        他的语气森冷如冰，沉静的眼眸中没有半点慈悲。晏潇没有想到还阳是如此困难的事情，倒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才提出如此强人所难的要求。冥王没有义务为了她作出如此大的牺牲，没有人有这样的义务，所以，她果断放弃了求助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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