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苏无双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朱晚意的背影，孤傲卓绝，又孤单无依。

        江京墨自从进了朱家大门，一直没有说话。自从朱晚意的夫人离世，他再也没有踏进这个家门。

        朱家虽是名门，可朱晚意却是庶出。他的母亲相中了齐王的女儿南宫音，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没成想朱晚意相中了一位平民女子并执意与她成亲。后来世事飘摇，两人只过了一年神仙眷侣般的日子，便阴阳相隔。

        夫人生产那一晚，朱晚意不知为何心神不定，他不安心时总希望有朋友在自己身边。京墨年纪稍小，对男女之事又不上心，便去问周择一问有没有好的大夫。

        江京墨记的，他清楚地记的，那一晚，他正与周择一小酌，突然下人就带着朱晚意跑了进来。朱晚意没打招呼，劈头盖脸地问周择一：“现在能不能去找苏无双？你们是不是认识？我找他有事，有急事。”

        看朱晚意的样子，江京墨感觉应该来头不小。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末见过朱晚意如此慌张的样子。

        江京墨心中焦急，又插不上话，周择一倒还是笑嘻嘻的，问：“怎么了？大半夜的，你尿床了？”

        “青樱快生了，我想找苏无双”

        周择一“嚯”的一下站起来，脸上还是笑着说：“那你得找接生婆呀，找苏无双去干什么。”

        江京墨把酒盅放在手里把玩，面色清冷。

        朱晚意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也不清楚，就是就是有点慌”

        周择一答：“青樱那么瘦，孩子也不大，不会有问题的。”他宽慰着正在来回踱步念叨的朱晚意，转过身来迅速把腰间玉配解下递给江京墨，朝他使了个眼神。江京墨心领神会，骑上从父亲那里偷偷牵来的汗血宝马，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夜中。

        周择一与朱晚意回朱府的时候，府上已经听不见青樱产子时的喊叫声。整个府的人行动迅速，安静肃穆；房间里的下手们听接生婆的指令，不允许外人进入。

        从周府到往苏府要两刻的功夫。两人在门外守着，觉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漫长。

        江京墨带苏无双回府，前前后后只用了一刻。苏无双是长安最有名的医生，知道是他来了，所有下人都松了一口气，为两人让出一条路来。

        江京墨紧跟着苏无双，见朱晚意和周择一在门口无声地给苏医生做揖。门开了，开门的助产婆手上都是血。

        江京墨使命达成，也应做揖止步。

        只是门开了，他看见青樱躺在床上，床上，床下，接生婆手上，都是血。仅那么一瞬，苏无双进去后门又迅速合上。

        他呆怔在那里，周择一小声喊他，他才一下回过神来。他转过头去看朱晚意，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能进去吗？”

        “产婆不让进。”朱晚意说。

        “为何？”江京墨问。

        “小孩子不要那么多事。”周择一说。

        江京墨心中不安，他知道有一位助产婆在门口，他轻声问：“能不能进去看一眼？”

        接生婆答：“不能。”

        “不会添乱的，只是看一眼。”江京墨的语调，听上去像在乞求。

        “有什么好看的，”门口助产婆说：“生死有命，再说不过是庶民，再找女子生不就是了。”

        话音未落，朱晚意推开了房门。意外的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人拦他。他走向床边，苏医生起身不语。门里门外的接生婆，只不过是在摆样子，青樱，已经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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