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现实「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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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雨丝划上了裂缝般的痕迹。

        江离很喜欢雨天。有时候雨势不大，她甚至会不打伞，淋着小雨在街道上漫步。

        早先时网上流传着一种十分浪漫的说法，雨天是一切邂逅的起源。江离其实并不相信，但她和这种说法背后的人想法有些相似，她觉得雨天的确充满了“浪漫”。

        荆兰七中平日并不对外开放，学生在校内必须穿校服，否则连大门都进不去。不过江离早有准备，出门时就带上了一套校服和高中的学生证，在公交车上套上了外套，把拉链严严实实地拉到脖子上，又把烫过的卷发用皮筋扎起来。

        她的脸本身长得就不算成熟，这么一收拾，竟然真有了几分高中生的模样。

        到达荆兰七中时恰好是下午两点，正赶上一波回校的学生洪流，江离混在一群中午离校回家午休的走读生中间，如鱼入水，没有引起保安的丝毫怀疑。

        上课铃声很快响起，中学生们下午的学习时光拉开序幕。早就脱离了校园生活的江离成了这里唯一的异类，悠闲地漫步在空旷的校园里。天上的细雨还没有停，她的额发很快被打湿，让她想起了一些几乎遗忘了的不起眼的往事。

        荆兰七中当年毕竟曾是荆兰市第一的私立贵族学校，师资力量和教室宿舍条件都远超其他学校，因此仍然有不少家长花钱托关系把孩子塞进学校里。再加上荆兰市本地的特殊原因，虽然七中成了公校，但学校里的有钱人依然不少，这就导致学校里的学生形成了两个派别，一边是非富即贵的富人子弟，一边是凭借着优异成绩考过荆兰七中分数线被录取的高材生。

        江离不巧正是后者。她自小是孤儿，初中以前都住在圣心福利院中，考进荆兰七中后便一直住在校内，中考时又以全市前十的成绩直升高中部，后来便一直靠着每年的奖学金和贫困资助来交学杂费和生活费。

        荆兰七中汇聚的富二代和官二代很多，正因为此，许多家长花大价钱也要把自己的孩子送进荆兰七中。对于他们来说，学校不仅是学习的地方，更是结交大人物的官场雏形。如果能够与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家的孩子结交甚至成为朋友，对毕业后大有裨益。因而荆兰七中的小团体风气异常严重，甚至会划分党争派系，越是外貌和家庭条件出众的人在学校里受到的拥簇越多。

        不过即便如此，荆兰七中好歹名义上还是公立学校，校园内拜高踩低的现象也不至于特别严重，有钱人和普通人之间的关系至少能维持一个表面上的和睦，像《薰草学院》介绍里的事件更是没有发生过。

        虽然她对母校没什么特殊情感，不过不得不承认，荆兰七中这所学校确实给她留下了一些特殊的记忆。

        江离上学时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位置，又习惯独来独往，明里暗里树了不少敌，但又恰巧长了一张不错的脸，很受异性的青睐，尤其是那些家里不缺钱的男孩子。她身边的异性越多，对她产生嫉妒的同性就越多，那些针对她的小动作就越频繁，然后又引起异性们的怜惜和关注——这便形成了一个闭环。

        而那些“小动作”也算不上是校园暴力，顶多是隔三差五发现某件文具或是作业本不翼而飞，抽屉里被放进了不明昆虫，或者是在背地里说她的坏话之类。

        江离很难获得情绪，根本不把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儿科当回事，甚至没觉得烦，只是懒得去管。文具不见了有讨好她的男孩子免费送过来；作业本不见了就干脆不写，反正她是年级第一，老师也说不了她什么；抽屉里的虫子她随手拿出来摆在课桌上，吓得花容失色的反正也总是别的女生；谣言……就更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总得来说，那些小动作更像是生活中偶尔会饶人心烦的小意外，却总不会有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唯有一次例外，隔壁班里有个大姐大般的角色，不知被谁骗了，以为江离欺负了自己团队里的小姐妹，于是在江离上体育课期间去厕所时，往她所在的隔间里倒了一桶水，还嚣张地报上名号曰“敢欺负我xxx的姐妹”云云，然后扬长而去。

        那时正是腊月寒冬，天气冷得慑人，身上衣物被一桶水泼了个全湿，不出五分钟便能把人冻得瑟瑟发抖感冒受凉。但江离第一件事却不是去换衣服，而是将那桶水装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和全透的校服信步踱到隔壁班门口，趁着下课时慢悠悠地走到了目标的座位前，将那桶水兜头倒在了那人身上。

        结果当然是对方不仅感冒，连课桌上的书本笔记也全都报废了。教导主任将两个人都叫到办公室骂了一通，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隔壁班那女生的身世背景不差，但江离也是百年难遇的年级第一优秀独苗，最终也只能雷声大雨点小，落下了让江离写检讨的结果。

        江离对此并没有任何异议。比起那个瑟瑟发抖、抽着鼻涕装可怜的女生，她冷静得过分。她自始至终都保持微笑看着对方，目光没有因为这不公平的判决产生一丝波动：“好啊。”

        那件事在荆兰七中已经算得上是“恶□□件”，没多久后就传得人尽皆知。大抵是因为她的目光太冷、太平静，或者是微笑的表情太诡异，把对方吓得不轻，出了办公室就四处宣扬说她是个没有感情的疯子。

        其实回想起来，她那时也并没有觉得生气或是愤怒，只是觉得麻烦——因为感冒很麻烦，重新回宿舍换一套衣服也很麻烦。既然这件事影响到了她的生活，那当然要让对方也体验一下同等的感受。

        至于后果，江离甚至也都精确地预判到了。校规里有明确的条款，她的报复行为最多会被记过，不会被开除，校方不可能舍得下她这个年级第一；她也没有父母，教导主任没法联系家长对她进行教育，正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的道理。这一次光明正大的以牙还牙也是江离的试探——试探学校对她的态度，如果学校有意偏袒另一人，下次遇到类似的事她就会选择更隐晦更不被发现的方式进行报复。

        不过幸好，并没有下次。自那以后，不管同性异性，都对江离敬而远之。

        当然，这个“幸好”究竟是对于江离还是那些与她敌对的人，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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