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稻草结心（二十二）

秦言听罢，思绪如麻，他道“你说林溺本要登上盟主之位，却被他师兄截了胡？”

        “不错，段润抢了林溺的功劳，成了法盟会第五代盟主。”

        秦言摇头感慨“原来那段润竟是这样的人。”

        “不过…”聂重看着他，沉吟道，“这些都是江湖上他人的传闻，至于个中因果细致，恐怕还要考究。”

        秦言盯着他，思绪杂陈“你知道这么多。”

        聂重抬眼。

        秦言继续说“你此前…是来过这里的吧，宁非远和林溺皆善巫术，真身近神，早是不死之躯，他们的纠葛恐怕更要追根溯源到几百年之前，在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来过这里了？”

        聂重点点头。

        秦言道“我第一次踏足这里，便叫林溺误认，他说我和他师兄有几分像…”

        才说到这句，便觉聂重神情一肃，他伸出手抓了秦言的臂膀，再无不震惊担忧地盯着他，眼中杀气涌动“秦言，这里你不能待了，回去。”

        秦言脑袋微微一偏“怎么，你也见过段润，我和他，当真相像？”

        “秦言！”聂重腾地站起，“林溺此人，手段狠辣，心思阴鸷，他如果当真误认你是他师兄，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至于像不像，秦言，这不重要，天底下相像的人多了去，只一点，你赶紧回天界，此后我再回来同你细说。”

        秦言哼一声，将聂重的手轻轻打开“反正他手段狠辣不狠辣，我都已经见识过了。聂重，你实在不必做出这副样子，我的安危不值得你这样紧张。你口口声声说着这些，只会叫我发笑罢了。在我真正遭遇危险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我的身边。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如此…”

        聂重的手顿在空中，目光阴沉。他张口，想说什么，但想起今日初见秦言衣衫破败，神情凄凉的样子，要说出的话便进了肚子。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秦言遭遇了什么，而他，又为何每次都不在。

        “秦言…倘若他真的叫你难过，我便替你杀了他。”

        秦言笑了一声，道“杀了他？世上曾叫我难过的人多了去，你能一并将我杀了吗。其实你说林溺手法毒辣，你又何尝不是杀人如麻，虚惘君，算了吧，就当今日以往什么都没发生过，正如你杀人一样，有的事，历识得多了，便也淡然了。”他说完，便悠悠躺上床，不过身后的聂重，背过身，睡去了。

        淡然？

        怎么淡然。

        他活了千百年，那件事还像深根一样扎在他心上，成为他永久的梦魇。今天的事情加在一起，只会让他更委屈，前世尚且没有怎么的一个定论，这个人就理所当然觉得他会再次接受他的好意了，而且既然承诺，又为何一次次叫他心灰意冷，一次次的，叫他连个想往下的台阶，都没有。

        聂重在床边站了很久，看着那个人固执的背影，他叹了口气，所有的情绪没入昏暗的夜色中，他道“秦言，你只说我杀人，却不曾问我为什么杀人，杀的什么人。”

        暮色浓重，秦言听见没有，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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