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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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缩进袖子里,只留下一个指头在外面按手机。
好吧,冷的不是天气,是屋里的空调。
绘然的办公室常年像个冰窖,不论夏天还是冬天。
因为公司只有一台窗口式空调,并不是会自动调节温度和能均匀地吹到每一个角落的中央空调。这就导致了一个结果:坐在空调附近的人会觉得更冷,离空调更远的人则更容易觉得热。而在他们的办公室里,离空调最远的人是会计,她坐在空调的斜对角处。
据会计所说,一旦空调开得不够冷了,她就会感觉很闷,透不过气。所以,公司的空调一直在十五度以下,一年四季都一样。
没有人真的在办公室抱怨过这件事。绘然不清楚大家是不是都抱着照顾长者的心情在忍耐,总之,几乎每一个进来屋里的外人第一反应都是一句“真冷啊”。
于是绘然天天在办公室穿冬天的外套,负责管仓的小哥时不时在太冷的时候会躲进仓库里。
大伙也不是没有想过改善的办法。比如将温度调高。
但是会计即使不在,回来之后也会立刻发现,一边抱怨一边将空调调回原本的温度。好吧,空气很闷可能确实忍耐不了,尽管绘然如果在她那个位置,大概会放一把小风扇在桌上,让座位附近的空气更容易流通,也不影响其他人。
然后有一次他们想出了一个针对性更强的方法。
将一个文件夹剪开,贴在窗口式空调的出风口上。然后仅仅贴住出风口的上下和右边,同时让文件夹拱起一个弧度,这样就能达成一个结果:空调的风仅仅吹向会计的那个斜对角,然后吹不到其他人的座位。
但因为风还是会吹出来的,所以办公室也不会因此更热,而既然有强风,会计那里当然也不会很闷。绘然坐在会计的位置上进行体感测试(会计出去吃饭了),确定那个地方能感觉到的风力确实很强,绝不会透不过气。
是啊,那是在两年之前的事,那次他们以为问题总该解决了。
结果会计一回来,第一眼看到空调上贴着的文件夹,还没等他们介绍一下,她就以夸张的力度和速度一把将它扯了下来,看上去一脸不满。当时她甚至还没有回自己的工位,而似乎她不用回就能未卜先知这么做的结果——或者说得更简单一些,她一点也不在乎其他人是不是觉得很冷,她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其他人绝不能违逆她的决定’。
当时的绘然无语凝咽。
这样说可能很不好,但是在那一瞬间,绘然的第一反应是:
为什么刚才将文件夹贴上去的时候,他们没有选择用502去贴?
没有人说话,因为大家都坐在工位里,绘然也看不到其他人的表情。但她不知为何感到办公室中的气压更低了,完全不像是十分钟前大伙儿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和找道具的样子。
总之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试图改善现状。于是绘然将家里唯一一件羽绒带回了公司,专门冬天在办公室里穿。在其他人那里开空调可能会让人感觉舒服,但绘然办公室的空调只是让这里更像个冰窖。
绘然将冻僵的手藏进羽绒服袖子里。
好冷。好冷啊。
她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
只是感觉这样下去,单是将微信签名换成“rheahгeл,yьпpeдeлtepпehnю”感觉已经不足以解气了。
——这句是俄语,意思是“我不是天使,我没有翅膀,耐心也是有限的。”
绘然使用外语当签名也不全是中二病晚期,主要是不想有人看到这句话并且看懂,然后惹来更大的麻烦。而根据她的估计,人类并不会过度关注他人的生活,会因为想知道这话的意思去翻译这句签名的人几乎不存在,而哪怕出现了,这个人和她的关系也应该是较为友好的,即使找上门,解释一下这仅仅是针对某些糟糕的客户和同事就好了。
哎。
区区一个签名而已。为什么要顾虑后续发展到这种程度啊。
她又一次对自己发散的思维厌烦起来。
微信里还在给绘然发信息的活人委实不多。至于因为工作而遇到的人,在她的定义里那不叫活人,那叫发任务的npc。
由此可知,绘然的朋友圈里就没有多少内容,她遇见的人不是只发分组可见(她在不可见那类人的范围内),就是设定为了三天可见。她自己也差不多。发什么朋友圈?给同事和客户看吗?
更重要的是,根本没有多少可发的内容。
绘然顺手点开了朋友圈。
发一句‘好冷’会不会被人怀疑在阴阳怪气。
算了。
朋友圈里的内容寥寥可数。上司又在发她光鲜亮丽令人艳羡的生活,不是去吃自助餐,就是喝奶茶,或者和什么厉害的大牛见面了,最重要的是,绝大部分内容都发在办公时段内。
绘然有一点点羡慕,主要是羡慕对方可以不被困在办公室里。
那个在电话里吼绘然“既然船在星期日到港口了,你们为什么不能在星期一上午送货给我们?”的客户发了公司聚餐的合照,照片中的她笑容可掬,看上去温和可亲。
绘然小心翼翼地滑过,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点了赞。
同事发了和女朋友一起去玩夹娃娃机的视频。夹了不少可爱的猫猫玩偶。
这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千寻发了去邻市文和友玩的照片,还有茶颜悦色的奶茶。
这是大约半年前的事了。
绘然想起千寻确实曾拍着桌子说“如果不是没通关,去茶颜悦色排队买奶茶的人绝对是现在的两倍”。
在认识千寻之前,绘然确实不知道有那么多人会特意过关去邻市玩。
冰冻的雪糕西瓜和凉粉、拥挤的人群、几乎发烫的空气、炽热的太阳。
——她越来越想念夏天了。
绘然再次裹紧了羽绒服。
关于本市的冬天这一次到底能持续多少天,这一话题持续到了晚上的饭桌。
即使按照绘然的提议,一个正常人也不太可能只吃糖水当晚餐,所以千寻找了一家火锅店——不是海底捞,就在糖水铺附近。
是自助式单人火锅。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炉子,嵌入在桌子里的那种。因为时间尚早,现在有不少空桌。宽阔的店面一眼看不到尽头,像是倒挂的苹果糖一样的吊灯从天花上垂下来,中央是一张张摆着食材的奶白长桌,枣红色的墙上有不少看不出主题的画,零零散散的人群拿着碟子在长桌附近挑选食物。
这家店开了肯定不是很久,因为这种造作的网红店以前根本就不多。
“一个星期,”千寻夹起一筷子响铃卷,放进红汤里,“不能更多了。”
热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千寻点的是药膳麻辣锅,绘然点的是意式芝士番茄锅。根据规定,每人可以加一次汤。可能是以前有人把汤底喝光了吧。
番茄的鲜美融入了浓郁的芝士的奶香味里,汤面浮起一层黄白色的泡沫,甜甜的玉米、香菇、南瓜、五花肉、芝心小香肠在汤中上下翻滚。
“然后又回到三十度,”绘然已经木了,“那样工作的时候可能会更暖和一点。”
虽然按理说室内和室外的气温是不相关的,但不知为何夏天的时候绘然总感觉屋里不那么冷(是的,不是暖,而仅仅没有那么冷而已)。起码夏天的时候敲键盘的手指不会僵硬到失去知觉,外套也可以稍微薄一些。
千寻知道绘然办公室里的大部分事情——这只是从前闲聊时候提起的内容而已。
“为什么你们不再努力一下呢?”
“比如?”
“比如再贴一次出风口,这次用aa胶。”
中文是种包容度很高的语言,她的普通话里偶尔还是带着一些不常用但也存在于汉语里的词汇,比如“唇膏”的出现概率肯定高于“口红”,“单车”高于“自行车”,“屋苑”而不是“小区”,“快速测试”而不是“抗原自测”,“出街”而不是“出门”——乍一听以为是什么外语,实际上好像这么说也不是不行。熟悉粤语的人会更容易听懂千寻的话,这是毋庸置疑的,但这也不算刻意歧视,只是一种习惯罢了。
aa胶约等于502胶水。
“不能毁坏公司财产。”
绘然的语气木然得像是在复述教条。
“这不算毁坏公司财产,这是造福人民。”
千寻理直气壮地开始胡说八道,娃娃音让她的话更显得像是小孩子在学大人的口吻。
绘然自暴自弃:“或者把暖包贴在出风口上,说不定风会变暖。”
“要不搬一个暖炉回公司吧,公司应该有插头。”
话题的路线逐渐从务实的提议往白日梦的方向偏移。
发散思维是不需要逻辑的,幻想美好的生活也是。
当人们在幻想自己‘从一百平方米的床上醒来’时,他们决不是需要杠精问“上厕所怎么办”;或者有人幻想自己变成大美人的时候,接话的人也最好不要说“被人性骚扰和怀疑你潜规则也很痛苦”。
火锅的蒸气逐渐驱散了冬日的寒意。绘然脱掉了外套,身上只剩下一件看起来很单薄的衬衫。随着时间推移,餐厅里的人开始变多。衣着时髦的男女们按筹入座,放食材的桌周围挤满了人在选食物,人群慢慢地挪动着,像一条围绕着桌子的流动队伍。偶尔有后厨的人出来添加食材,人们就往四周散开。
店内的桌椅排得比较密集,如果服务生不那么瘦,从中间走过的时候必须小心翼翼。绘然和千寻比较幸运,进店时旁边的桌子还没有人,而因为这里比较角落,所以暂时还没有人选择这里。她们轮流拿了两轮食材和饮品(总得留一个人看着桌子),又各添了一次汤。
千寻拿着两杯杂果宾治回来,将一杯放到绘然的火锅旁边。
她才刚刚坐下,服务生就过来了。
他对她们说:“不好意思,这边的桌子要挪一下。”
绘然反射性地点了点头。
两人的桌子是由两张小桌拼起来的。可能因为人少,所以当时可以这么做。她们倒也没有往旁边桌子放太多东西,因为一看就不像是能一直用它的样子。现在人变多了,所以服务生要挪走它,以招待其他的客人。这本就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服务生将上面为数不多的食物重新摆好,并收走了多余的空碗和盘子。然后他将桌子往右边挪了挪,两桌之间只有约大半条手臂的距离,如果是坐在墙边的客人,大约要侧身才能勉强通过。服务生再熟练地摆上餐牌和餐具。
时间恰恰好,新的客人很快就过来了。那是两个女孩子,看上去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妆容精致,肌肤雪白,穿着一丝不苟的大衣与裙子,看上去好像刚从甲级写字楼金碧辉煌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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