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灰犀牛与黑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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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呢？”
朱辰表情冷漠，声线冷冽无一丝暖意，黑色的耳钉闪着诡异的光。
姚言沉默地看着他。
“凭什么能有你这种，既不用担心家境、又有世俗意义上的好成绩、还那么努力并且轻而易举得到回报的人呢？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人的存在，对我这种资质平平的人来说就是侮辱啊？”
“那你要怎么办呢？杀了他吗？可还有比他更优秀的人啊，那你要怎么办呢？比来比去不难受么？”
另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朱辰和姚言都意外地转头，发现康之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两人身后——他还轻甩着湿漉漉的手，看样子是刚从洗手间出来。
朱辰一时语塞，但还是不服输地挑眉看着康之润。
“我腰伤和姚言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诅咒他？我们都是一起进来的练习生，本来应该有很深很坚固的革命友谊，怎么到你这里就成这种样子了？”
朱辰正欲冷哼一声表现不想听这种教条古板的说教，就被康之润不留情面地接道：“你倒不如和自己比。放过别人也放过你自己。”
又不知何时康之润已经和姚言走到了同一道水平线，二人肩并着肩，颇有些热血动漫的感觉。
朱辰僵硬地转过了头，要不是康之润突然出现，他会一直把后背对着姚言，不知道是不敢正视，还是不屑于正视。
但此刻，他只一言不发，手插口袋，板鞋“邦邦邦”地踏出很重很硬的声音像逃又像躲一样走下楼梯，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你别在意。”康之润真的像个大哥一样拍着姚言的肩，试图安慰他。
姚言笑着摇摇头表示没事：“嫉妒和比较太正常了。我们往往会羡慕远方的星星，却觉得我们近处的灯刺眼得让人痛苦，”他顿了顿，若有所思，“我理解他的心情。如果我和竞争对手是好朋友的话，会既有些羡慕他的天分，又不由自主衷心希望他好，挺矛盾的。”
“但人就是矛盾的，虽然……我和朱辰应该也算不上朋友。”
姚言的视线仿佛穿过时空隧道落在了青葱校园的某处，空旷而高远。
康之润没太明白，但还是很善解人意地点头：“但我们是朋友呀。”
姚言笑着轻锤他一拳，目光收回，有些感动：“嗯，我们当然是。”
二人并肩向练习室走去，康之润还不忘絮絮叨叨：“……我早就知道他会这样他，看你的眼神都不对！感觉你欠他五百万似的，要我说呀，朱辰就是太钻牛角尖了，心态都不健康了……”
有人初出茅庐就已经惊为天人，大部分资质平平之人却要付出更多，可不管什么人都要过好自己的人生——该吃吃该喝喝，别老想着算计谁，毕竟所有算计最终都会以或相同或不同的方式回报到自己身上。
有的人就算知道没有好运气，也会努力把自己活得很漂亮，像暴风中的蝴蝶。而有的人则是宁愿坐等好运气和嫉妒别人的“好运气”，也不屑于自己去争取一个机会，并且把别人的成功全都视为“他们运气好罢了”。
还有的人不在乎什么输赢成败，他们开心善良，自发地爱周围的一切，不嫉妒不仇恨，是“反社会人”彻彻底底的反义词，是让人舒服的存在。
每个“物种”都有可以相制衡的“天敌”，彼此纠缠着达到一个平衡。如此，世上从没有彻彻底底的善恶，亦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是大家各有缺陷又各有所长，彼此吸引、互相成全罢了。
·
春夜，503寝室阳台上。
自从姚言恋爱的消息曝光，李俊星就对姚言一如往常的“阳台电话粥”时间产生了不可抑制的强烈好奇，终于在姚言三令五申怒目而视言语身体威胁后才悻悻作罢，表示自己再也不偷听了。
姚言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很好，卷毛仔很乖地在床上躺尸。
电话拨通。
“……所以就是这样。我真的没想到一个大好前程的人就这样自毁前程，以谈恋爱为由诈骗女学生和富婆，他真的好胆大。”
姚言义愤填膺地继续道：“不过那些受害者也……挺值得同情的，或许她们明知道是假的，但还是心甘情愿付出。可能太寂寞太孤独了吧，就好像很多游戏，玩家清楚地知道那是非现实的要花钱的，只是在贩卖幻想，可是太孤独了太渴望爱了，没办法，知道被骗，也心甘情愿。”
说完还多愁善感地叹息。
卫智：“但你说那个朱辰，他家境好像不是很好？家里父亲生病了对吧？”
不等姚言回答，卫智就自顾自地：“唔……但这也不能成为他不走正道的理由。咎由自取罢了。”
末了，电话那头轻笑两声，姚言：“？”
卫智：“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巧。”
姚言：“展开说说。”
卫智：“嗯……你知道‘灰犀牛’和‘黑天鹅’吗？”
“ofcourse，not”
“‘灰犀牛事件’是指太过于常见以至于人们习以为常的风险，比喻大概率且影响巨大的潜在危机，灰犀牛体型笨重、反应迟缓，你能看见它在远处，却毫不在意，一旦它向你狂奔而来，定会让你猝不及防，直接被扑倒在地。它并不神秘，却更危险；而一般来说，‘黑天鹅’是指满足以下三个特点的事件:它具有意外性;它产生重大影响;虽然它具有意外性，但人的本性促使我们在事后为它的发生编造理由，并且或多或少认为它是可解释和可预测的。”
姚·聪明蛋·言恍然大悟：“噢！所以你是想说我队友……和前队友的事很像灰犀牛和黑天鹅？”
卫智肯定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是这样。‘爆发前已有迹象显现，但却被忽视’，很像你那位腰伤的队友，而那位……前队友，他做的事估计你们都意料不到，属于极其罕见的、出乎人们意料的风险，可是你们却可以从他此前的种种表现强化对他‘一定会这么做’的认知。”
姚言拍着小手欢快道：“可以啊男朋友，受教了受教了！哎你学什么专业来着——”
“分手吧。”卫智冷漠挂断。
嗡嗡——微信消息紧接着传来，向日葵：【我记得你的专业是新媒体，还辅修了播音主持的双学位。】
姚言爆笑着回他：【我当然记得你是学经济的。】
好几秒后，手机又“嗡——”的一下：
【还是分手吧，我学的是金融。】
看到屏幕上姚言发来的“哭泣小狗”表情，卫智笑了笑，在手中“考研计划表day20”上打了个轻轻的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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