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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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尽橙》

        文/手拍肥羊粉

        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

        01

        2013年，江城，夏。

        八月已过了大半，江城的天仍旧跟个大蒸笼似的，沥青色路面被蒸得热气直冒，风吹过来，一半是热的，一半是黏腻的。

        叶采橙挽着一个沉甸甸的大果篮，站在一栋气派的灰白色小洋房面前，正犹豫要不要按门铃。

        来之前她就听说过，在江城本地流传着一句谚语：“宁要江南一张床，勿拿江北一栋房”。

        气势浩荡的江水将这座城市一分为二，因着历史原因，江南比江比发展快许多，因而江南集聚了大量人气与产业，不少人拼着命都要去江南买套房。

        颐和壹号院，便是这江南新区名头响当当的豪宅之一，据说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就刚刚在别墅入口问路时，制服笔挺的保安拦着她对了三遍信息，甚至一度不放心，开着摆渡车把她直接送到了目的地。

        黑色庭院大门外，印有一个小巧精致的铜色门铃，旁边隶书字样的“周”被炙热的阳光裹挟，透出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她说不清此刻在拖延什么，是妈妈要她来的，还特地嘱咐她把姑姑送过来的脐橙一块带过来。

        为了这一篮子脐橙，她费心包装了一上午，却在出门时被表姐冷笑奚落：“那样的家庭，什么样的好东西没尝过，不觉得带个果篮去很多此一举吗？”

        叶采橙怔住，捏着篮筐的手骤然收紧，沉默片刻后，还是按照妈妈叮嘱的，一个一个包好放进果篮里。

        那样的家庭，既然什么样的好东西都吃过，那妈妈跟着应该也能吃得很好吧？

        只要妈妈能过得好就行。

        想到这，叶采橙原本低落的心情好受了点，她伸出食指往门铃上一按，没一会，洋房大门被打开，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

        略微凹陷的双眼挂着连日熬夜生出的红血丝，面容显而易见的疲惫，却又温柔且熟练地哄着怀里的婴儿。

        女人视线捕捉到叶采橙身影后，明显开心了许多，她小心抽出胳膊朝叶采橙招手，示意她快进来。

        许是怕是大声回应会惊扰到小婴儿，叶采橙小声喊了句“妈妈”，将那点不自在吞回肚子里，脚步很轻地朝曾爱琴走去。

        小婴儿咬着手指，下巴还有口水印子，眼睛黑溜溜的，见到叶采橙后，忽而咧开嘴冲她“咯咯”笑。

        “他看着好小哦。”叶采橙轻声说。

        “才两个月大当然小啊，你也是从这么小长大的。”曾爱琴笑了下，觉得女儿说了句傻话。

        一个多月不见，她的个子好像又高了点，曾爱琴一边拍嗝一边温声问：“考完有去哪里玩吗？”

        叶采橙摇摇头，表姐倒是已经转了好几个城市回来，她则留在家里，做做家务，偶尔帮姨夫姨妈看店。

        曾爱琴叹了声气，正欲说话，屋内一声“曾阿姨”叫得她连忙应声说来了来了，而后对叶采橙睇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自己一块进去。

        入目便是两座巨大的琴叶榕，一左一右垂放在客厅两侧，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和云絮纹理的大理石瓷砖交相辉映，倒映出的每丝光线都仿佛精心设计过，和着整洁古朴的中式家具，呈现出一种低调的精致。

        叶采橙此刻无比庆幸刚刚是做摆渡车来的，因而没有被这桑拿天蒸出一身汗味。

        一位穿着中式短衫的女人朝她们走来，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笑容也无懈可击。她先是逗弄了会小婴儿，而后抬眸问曾爱琴：“这就是你女儿啊？看着挺乖。”

        曾爱琴连连点头，语气也有了几分骄傲：“乖巧懂事，成绩也不错，今年中考考了她们学校第一名呢！”

        果不其然，叶采橙明显感觉到女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她悄悄挺直脊背，却被曾爱琴下一句话戳得泄了气。

        “就是有些胖。”曾爱琴自谦地说。

        叶采橙默然蜷缩手指，脸上有种被人戳穿秘密的潮热难堪。

        一米六三的个头配上一百三十多斤的体重，咋一看过去，是比同龄女生要胖出个一两圈来。

        “我瞧着还好，等过了青春期后，抽了条就会瘦了。”弋秋白笑着解围，见叶采橙手臂被勒出了两道深红痕迹，转头叫管家取下那个果篮，对曾爱琴说：“上次不过随口一提，曾阿姨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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