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 1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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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形容的怪物,温驯又残忍。
这一天,许多老黑市居民们都想起了曾经被小八爪支配的恐惧。
雨越下越大了。
雨水模糊了他们的视线,蛇尾在头顶编织成密不透风的伞,挡住了倾洒而下的雨水。
美丽的雪色大猫抬起前爪,舔了舔自己被雨滴打湿的浓密毛发,看着外面水雾缭绕的景色。
他忽然道:“这里我也有印象。”
在基地里,斯芬克斯通过特殊的电击手段引导,让白袖想起了之前忘记的一切。
谢松原笑着说:“仅仅只是对这里有印象吗?那我呢?”
白袖转过头,蔚蓝的漂亮眼球中映出奇幻迷离的深沉夜空,还有眼前谢松原的影子。
关于十五岁那年的记忆,起始于一次外出。
那天,母亲带着比他小两岁的弟弟出门采买,谢松原在家中看家。回来后两人就不同程度地生起了病。
“要换季了,可能是传染了新型流感病毒。”父亲回家时这样说,“这波流感爆发太严重了,不是普通的病,别再随便外出。”
吴柏山年幼一些,从小身体就不太好,“流感”来势汹汹,让他烧得像是火炉,好几回谢松原以为他要死了,一个星期后,却又奇迹般地恢复正常。
母亲却每况愈下,从一开始还能带病去医院工作,最后连床都下不了了。父亲则始终都很忙碌——
他们的父亲叫吴祺瑞,自己就是医生。母亲叫谢曼晚,是同一所医院的护士。他们的结合非常寻常,二人在工作单位相识,相爱,最后结合。生下来的两个孩子一个随母姓,一个随父姓。
突然爆发的新型“流感”让这些一线的医生不胜繁忙,吴祺瑞总是早出晚归,连抽出时间陪陪家人都没机会。
那段时间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仿佛世界末日的前兆,电视上的本地新闻台一开始还能看到这件事的相关报道,后来似乎也不见踪迹了。网络时代的消息传播很迅速,一点风吹草动就可以卷席成燎原之势。有时也很闭塞,人们对茧房外的世界毫不在意。
这个位处在偏远地段的小城始终在飞速刷新的信息潮汛里沉默着,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时他们站在窗边,会看见空荡荡的街道上忽然多了些人,身上蒙了白布的人被人用担架抬着送进车厢。车辆飞驰而过,伤心的人们在后方绝望地痛哭。
吴柏山盯着他们看了许久,问:“妈妈也会像他们一样吗?”
“别乱说。”
只有生活在这里的人才能感到其中的绝望。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人人自危,吴祺瑞始终不回来,就算偶尔回来看看他们,也总是不停地和手机对面的人打电话。他们说着一些谢松原似懂非懂的专业术语,进行着激烈的争吵和猜测,然后一根接一
根地抽烟,直到烟灰缸里堆满了剩下的烟头。
谢松原大概能推测出来,为了针对这次的新型病毒,吴祺瑞被从医院抽调出来,安排去了另一个地方工作。
但他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最后,吴祺瑞会疲倦地走进主卧室,亲亲谢曼晚的额头。
“我会找到办法让你好起来,一定。”
结果女人还是死了。
她的病情在短短两天内迅速恶化,母亲死去的那个下午,谢松原打遍了市内大大小小的医院,没有医院能派车过来接他们。二人拦不到车,谢松原跑去祈求有车的邻居们,希望有谁可以带他们出门,可却遭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拒绝。
又一次吃了闭门羹后,谢松原带着吴柏山回了家。
吴柏山哭了一下午,已经出奇地冷静下来,他的双眼红通通的,一边牵着谢松原的手,一边时不时瞪着身后那扇紧闭的门看,愤恨又冷冷地说:“他们有人在家,我看到了。”
若非亲眼看见,恐怕很难有人会相信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会露出如此阴冷成熟、仿佛酝酿着滔天恨意的神情。
谢松原也下意识回头,无言半晌,道:“我们不能要求别人冒着危险来帮我们。”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最后,只能待在房间里看着谢曼晚的生命逝去。
吴柏山扑在窗边,攥紧了谢曼晚的手,泪水打湿了床单:“我恨他,我恨爸爸!他到现在都不肯回来,他到底在外面做什么!难道你还没有那些病人重要吗?”
直到傍晚,吴祺瑞才风尘仆仆、一脸焦急地回了家。他看上去至少三四天没睡觉,形容憔悴,步伐太急,甚至在迈上门口台阶时差点摔了一跤。
结果还是来迟了。
吴祺瑞坐在床前,深深地弯下腰,神经质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着谢松原二人听不懂的内容:“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马上就能找到方法了……”
谢松原来到门口,轻声道:“爸爸。”
男人猛地回过头来,把兄弟二人都吓了一跳。他一向茂密乌黑的头发上竟然出现了不少花白的发丝,仿佛瞬间老了十多岁。吴祺瑞的双眼遍布血丝,让他的眼白看起来都变成了红色,组成一种奇特的符咒。
“让人来把妈妈接走吧。我听说因为这种病毒而死的人,腐坏得都会比……”
还没等他说完,男人就冷冷道:“闭嘴。”
谢松原的身体晃动了一下。
吴祺瑞俯下身,合上了女人的双眼,忽然回头冷冷地瞪了一眼谢松原:“谁说你妈妈死了?”
那是个类似于警告般的眼神,比冬天的疾风还要凶狠。谢松原猜他在那一瞬间做下了某种决定,那种前所未有的疯狂让男人看上去像是一只穿着人皮的野兽,方才还在大声咒骂着吴祺瑞的吴柏山在男人走进家门后瞬间失声,像只惊恐又感知灵敏的小兽,躲在谢松原的身后。
“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她。你们两个,也不许出去到处乱说。”
说完,吴祺瑞搓了搓脸,从随身带来的箱子里抽出谢松原不认识的注射剂,打进女人的身体。
一边轻声道:“会好起来的,曼晚,会好起来的……”
当他很久以后回望这一幕,谢松原始终没有想明白,是母亲的死导致吴祺瑞走火入魔,才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切,还是吴祺瑞本身就是个疯子。
他只知道,从那天起,父亲就变成了怪物。
吴祺瑞忽然就不工作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大量的药物,每天长时间地和谢曼晚待在一起,不清楚在忙碌些什么。
家里充斥着奇怪又刺鼻的药水味,母亲的气味却越来越重,甚至弥漫到客厅,钻到了大街上
。邻里间传出风声,事情终于惊动了警察。
听说了风吹草动的吴祺瑞面色阴沉,冲着二人暴怒道:“是谁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的?我是不是说过让你们闭嘴!”
说完,就朝他们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作势要挥出拳头。
吴柏山躲在哥哥的身边瑟瑟发抖,谢松原拦在他的前面,抬高音量道:“你是不是疯了,还想打人?妈妈死了你连装都不装了是吗?但凡长了鼻子和眼睛的人谁看不出你心里有鬼,只有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话音未落,吴祺瑞便给了谢松原一巴掌。
谢松原摔倒在地,忽然也反应过来,迅速地起身,扯着男人的衣领回了他一拳。他十五岁了,身量虽然还不及吴祺瑞高大,但也隐约有了成年人的影子,力气不小。谢松原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在茶几上,桌面的琐碎物品顿时掉了一地,水杯滚到地上,摔成碎片。
吴祺瑞本就没怎么睡觉,愣是被谢松原这下撞得眼前冒起金星,好半天都没再动一下。谢松原向后退了两步,警惕又陌生地看着他。
有一刻,他的心中突然冒起一个奇怪的念头:或许应该在这时候就杀了吴祺瑞。
这种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谁知道他还会对母亲的遗体做什么?
可下一刻,吴祺瑞已经扶着茶几站了起来。
他错失了最好机会。
在警车开到家门之前,吴祺瑞已飞快地将所有行李都打包装好。趁着黑夜一同放上车里的,还有被包裹起来的母亲。
谢松原顶着还泛着红的巴掌印,平静道:“她已经死了,你应该接受这一切。”
回以他的是男人冷冰冰的、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目光:“她没死。我说能治好她,就能治好她。”
“走了,自己照顾好弟弟。”
吴柏山看着男人坐进驾驶座,目光中既有恐惧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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