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樽酒醉,旧事少年时。(下篇)_暮云霁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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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樽酒醉,旧事少年时。(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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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因了谋反,就连唯一陪着自己的时笙也被迫离开,那时他以为,自己要这样孤独一辈子。他猜,也许是因为祝氏的缘故,何涉要把自己关在这个小院子里,关到死了。

  脚踝处是沉重的镣铐,何文泽呼了口气,不怕,总要努力。

  再后来,他与何涉并肩在马上,身后跟着的是尚还年少的时笙。

  “这是第一次出征,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何涉对他说。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带我。”风卷起他鬓边的长发,那凄凉的侧颜是国色无双。

  “我想让你陪着,为你娘报仇。”

  “难道不是你杀了她?”

  何涉没有接话,眸光是黯然神伤。

  月落,二人各怀心事。

  “出征,那是天下的血雨腥风,你后悔吗。”何文泽问。

  “绝不后悔。”

  “那我随你去。”

  狼啸震破九天。

  千军纵马,可定六合。

  何涉的善于制衡玩弄权术,也是博览群书,可有时并不能凭一己之见。何文泽擅诡辩游说,奇谋频出,毫不顾忌人不人道,只要有用,便使这计谋。二人纵横捭阖联手,谓之宇内难与其相争。且又有时笙性情温柔来调解相左的意见,幼年的宇文淮烨根本挡不住。

  只是何文泽很少会觉得,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对于何涉,何文泽以为,君臣之情,远远高于父子之情。

  “陛下…”何文泽看着远处,大营门口席地而坐的白衣男子轻轻唤了句,他身形清瘦,一身白衣衬的月下里,更似出尘谪仙。

  何文泽眯了眯眼睛,勾起唇角。

  “陛下,做什么呢。”他撩了衣袍,坐在何涉身边。

  二人均是白色衣裳,显得倒像是年纪相仿的挚友。

  “嗯…你看那边。”何涉指了指天空的星子,“那边,再往南,很远的地方,是九歌的故乡。你应该也知道的。当年,我也是一个夜里见到的她。”

  “九歌…”何文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记得,她和我说过,是在一场晚宴里,她给的琴曲引了陛下的注意,是吧。”

  “对。想来,她是我从正门娶进的夫人。”他回忆旧事时,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那么您现在在想什么?”

  “没有,我只是看,这么好的星空,如果她还在的话,一定高兴坏了。就算是从前,她也会拉着我,和我指指点点,说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她开心的样子,可好看了。她不知道,自己笑起来要比平常好看的多。”

  “是,我知道,见过好多次。”何文泽眨了眨眼,他知道自己长得像祝氏。

  何涉不自觉的蹙眉,看着何文泽。

  “……”他思索一番,才缓缓道,“你笑起来就和她很像了。”

  “是吗。”何文泽不置可否的随口道,忽然又凑在何涉眼前,“真的很像么?”

  “嗯。”何涉显然是有些不自在,他扭过头,又看向了夜空,“总有一天,就算是青史留名,都说是我的罪,我也要踏平了这天下,以风月为葬。天意又如何,天谴又怎样。欠我的,我一定会一一讨回来。”

  何文泽一愣,他是从来未给自己说过这些话的。

  “陛下说的是谁?”

  何涉摇摇头,“没什么。”

  “我有事一直想问您。”何文泽也是祝部的后代,虽然祝氏的本事都根本没学明白几个,但总归是能懂一点。

  “说。”

  “陛下喜欢她么?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我觉得…她不像是您杀的。”

  “就是我。这些东西你不该问,别问了。”

  “陛下直说,难道不怕我现在造反么。”

  何涉饶有兴趣的看了看何文泽,“哦?”他将手指放在唇边,这是他惯有的,思考时的小动作,也许是曾经做皇子时,风流惯了留下来的习惯,“你以为你真的能反的了?”

  何文泽也笑了起来,他摇摇头,“我不敢,也不想,更反不了。毕竟您这样好看,论什么,我也都算计不过您。”

  “你这算是在气我还是在夸我。”何涉懒得和他追究,他知道何文泽就喜欢这么和自己说话,跟祝氏简直一个样,非得把自己气死了才罢休。

  “当然是夸您。”何文泽有些绷不住,温婉的微笑成了咧嘴的傻笑。

  何涉抽了抽嘴角,也“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所以,真的不能和我说么?”何文泽问。

  “不行,我都承认了。”

  “好吧。”他深深的呼了口气,也没再过多的纠缠下去,可转头就又道,“陛下,您那么些夫人,您怎么还这样好看。我听说您少年的时候,那可是冠绝承安的美人,您至之处,失魄不在少数。不是也有过什么…笔下生花的美名么…您现在怎么…”

  “激将对我没用。”何涉白了他一眼,“我当年…最喜欢喝酒了。喝了酒,就在府里,外面,随便哪儿,吟个小诗,要人家支笔,就开始画画。特别傻,但是特别有意思。就,当时吧,我就跟着那群公子哥,天天上街上去蹦跶,喝醉了就开始一堆人逗人家街上的姑娘,回去虽然没做什么,但是肯定给先皇骂了个半死,然后骂完了就是不改,明天还出去喝。现在是不行了,喝不了那么多次了,也傻不起来了,没机会再去街上调戏小姑娘了。”

  何文泽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这是祖传喝酒,祖传风流么。

  “所以您气急了会蹦脏话是吗。”何文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市井上学的。我记得我第一次喝酒是陛下您让我出使卫国回来之后,还弄得一身伤,给时笙都快吓哭了。”

  “是吗,你怎么没安慰下人家。”

  “因为我喝醉了。”

  二人笑的也开怀,何文泽在月下的他身上,看到了旁人提过的,那时少年的肆意。也许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他才能表露一二吧。

  做皇帝…好累。

  何文泽不想离开何涉,也不想做皇帝。

  “陛下,您真觉得,应该现在动手吗?等他们弹尽粮绝岂不是更好。”何文泽问道。

  “有些怕他们的支援,趁着他们还没有人来,不如打了就是。”何涉回应道。

  他坐在椅子上,手里卷着本书,膝上还放着一份卷轴,卷轴打开,长长的拖到地上。玉颜绝色,舒卷似画中仙人。

  “那,我有密报,陛下不如听了再决定。”

  “嗯。”

  何文泽从地上起来,站在他面前,忽然俯下身子,手撑着椅子的扶手,凑近了他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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