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_情书(利威尔BG文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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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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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她的梦——她的梦里是高楼大厦,是飞机轮船,是人类科技文明的繁华,她前一秒还在慷慨激昂神采奕奕地答辩,还在坐在未婚夫的副驾驶上自驾游美丽的青海,还在像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一样精心涂抹防晒,躲在屏幕后面痴迷着沈教授居老师的盛世美颜,可下一秒黄粱梦醒,她睁开眼睛,依旧是一地鸡毛等她去收拾,依旧是枪林弹雨,依旧是一个在风雨中飘摇的千疮百孔的王国,等她去做一身新衣裳——

        “上校?上校——”

        “啊啊啊啊——老娘都毕业了还上什么学校!死张伟别关我平板啊——我还没把镇魂结局看完呢!”

        “上校---”杰瑞分队长被这信息量巨大的梦话惊得后退了一步,嘉德妮娅揉了揉昏沉沉的眼睛,忽然瘪了瘪嘴巴。

        所以说结局是什么,她永远看不到了吧——罢了,反正总归是演戏,吐血也好受伤也好都是演戏,她又瞎激动什么呢——倒是这里,枪也是真的、流血也是真的——若这是一场梦,该多好啊——

        “杰瑞,你说。”

        “上校,”杰瑞稍稍又组织了下语言,“上校,您定的这月中旬行军计划我们分队恐怕难以完成,这次军队扩容到了比平常多出两倍,我所辖分队分到的多半是并无任何行军经验的新兵,良莠不齐,□□时间有限,就这么匆匆进军,怕是会拖慢进度。”

        “上校,容我先插一句话,”得到嘉德妮娅准许后亚历山大将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杰瑞,你整军风格我是佩服的,可也别太仁慈给那些新人太多时间,战时向来紧急,我们可是一点儿耽误不得。”

        “亚历山大,我接受你的批评,可是大家也都看到了,每次整编都是安放了这么多半大孩子在我的分队里,倒是你和汤姆图清闲,你们不也得体谅体谅我巨大的工作量才是?”

        见杰瑞态度认真,且伴随了些许愠怒,亚历山大只好绅士地赔了赔笑,敬礼离去,嘉德妮娅目送他渐行渐远,这才又转头向着杰瑞,“说吧,你还需要多久?”

        “再给我三十天,只要我分队停止新派人手,我便可保证三十天后就可以达到正常行军标准。”杰瑞的气息不急不缓,脸上挂着丝丝的愧意,嘉德妮娅将这一切微妙尽收眼底,又掸了掸身上的樱花瓣,“既然如此,我会考虑你分队的实际情况,重新拟定计划。”

        “多谢上校体谅。”杰瑞似乎欲言又止,但踌躇一番,还是开了口,“上校,容我在这里斗胆冒昧一问,您---您是在哪里学得那么多先进精准的新法?每次读到您写的宣言法条都令我叹为观止---我是说,我先前从未想过,还会有这样的世界——”

        “这可,不好解释啊——”嘉德妮娅自嘲般地笑笑,语气颓然,“就当是我壁神转世时神灵赐给人间的礼物,怎样?王侯将相本无种,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方才是能成撑得起一整个世界的秩序。”她停了停,眼看一只知更鸟略过茂密的树林,“杰瑞,你像是还有别的话要说。”

        “不瞒您啊,”杰瑞始终语气淡然,“前些日子几个士兵的纠纷闹到我这里——上校您说,若是一个本有家庭的男子,佯装单身,另外与她人生子,这该怎么算?”

        “这叫【重婚罪】,”上校的眼眸一直望向远处的山峦,“多谢你提醒,我等下会将这一点补充到新婚姻法里。”

        “果真是---有罪的吗---”杰瑞微微低眉,眼神里氤氲起了淡淡的落寞,“那——那如果第二个女人不知情,她的孩子也不知情,也要和男人同罪么?”

        “对于第二个女人,不知情,就是无罪,至于那个孩子,他则是永远无辜,王侯将相本无种,我也不会允许谁从生下来就被外界指为罪人。”

        “真的吗?”她突然抬头,绵密柔软的棕发随之微微颤动,“上校,孩子是无罪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嘉德妮娅缓缓起身,“杰瑞,你记住,没有人能选择得了自己的出生,墙壁女神她无一例外地爱着我们每一个人——从来没有生来就罪恶的灵魂,从来都没有——”

        这个平日里以圆滑淡定著称的分队长此时却难掩激动,嘉德妮娅只是淡淡地撩了撩垂落肩头的发,“杰瑞,我知道你心思细腻,平日里除了行军整兵,我对你们的关心却是有些稀薄了——但你要记住,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来找我!”

        她起身离去,只留那个分队长还愣愣地杵在原地,良久,杰瑞方才突然转身,对着那上校离去的方向,重重地敬了个心脏礼。

        ————

        回到办公室后嘉德妮娅又犯起了偏头痛,她放下文件,对着脑壳揉了一通,无果,只好叫托尔过来,“托尔,你跑去军医部,把塞尔提叫来吧,我这头啊——真是不争气呐!”

        托尔没动,停下了整理文件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了那里。

        “怎么了啊?”嘉德妮娅抬起眼皮,“托尔?你愣什么?先放下手头的事情!”

        “上校---别、别找她了---”

        “嗯?”上校匪夷所思地挑了挑眉毛,“小子,现在是工作时间,你不会念起什么私情了吧?我可告诉你啊,少把那儿女情长的一套带到我这儿来!你可别是怕累着她,这是她的工作!”

        “才不是!”这个金发少年突然抬高了音量涨红了脸,嘉德妮娅惊了一下,“不是的话那就快去!人小鬼大的。”

        托尔踟蹰了几秒,终于还是敬礼出门了,上校摇摇头,还真是让利威尔说准了——这两个小孩子之间肯定有什么私底下的来往——年纪轻轻的,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托尔前脚刚走,利威尔就推门进来了。

        哼,连个敲门都没有。

        嘉德妮娅没抬头,自顾自地把玩着手中的羽毛笔,利威尔直直地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上校终于忍不住了,“怎么,又来催我?”

        “谁爱费那个口舌,”利威尔的神情里还是藏着旧日混地下街时的吊儿郎当,“不过是跑个腿,这是佩特拉给你做的,非要让我送进来。”他一抬手,把一个小铁盒甩到了办公桌上,嘉德妮娅打开铁盒,是装得满满当当的一盒绿豆糕,一打开,就是扑面而来的糕点的甜香。

        “替我谢谢她,”她装作不在意地收起来东西,“不过呢,劳烦兵长传个话,下次佩特拉再有这个心意呢,让她自己来送就好,上校办公处的大门永远为她打开,不用劳烦您。”

        “呵呵,”他抱起了手臂来,“怎么,成名之后连气量也不剩了?忠言逆耳,看来你确实膨胀得不轻。”

        嘉德妮娅不想理他,只是埋头批阅手中的文件,时间默默地蜿蜒,半个小时后,他还在那里,纹丝不动,整整齐齐,眼神仿佛要种在那个娇小的女人身上,她只觉得心口有些堵,便站起身子,对着窗外的风景叉起了腰来舒展舒展。

        “怎么,工作累了还要对着演兵场跳支艳舞?”他戏谑地打趣,嘉德妮娅气得猛然回身,“利威尔!你真是够了!我是你的上级!你就算要跟我赌气也别挑着我工作的时间来给我添堵!真是受够你了,你个臭痞子,我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

        “臭女人、你说谁痞子?”利威尔站直了身子,眼神变得有些犀利。

        “说得就是你——”她不甘示弱地掐腰走进那个小个子黑发青年,“天天吊着这张臭脸,连句好言好语也没给过我,你不累我还累!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跟你似的小心眼面瘫男——之前叫过你这么多声大哥还不是被你占尽了辈分便宜、还不愿放过我?你是要揪着陈年往事把我也拖进坟墓里才算开心么?”

        两个人正大眼瞪着小眼,托尔正引着塞尔提敲门欲进,嘉德妮娅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巴,抄着手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利威尔瞥了一眼那个依旧一脸憨憨的军医少女,最终还是没出门,而是倚靠在了窗台上冷着眼看着他们能有什么对话。

        例行检查过后,塞尔提把一张药方交给了托尔,这次依旧是中规中矩,塞尔提沉稳地几乎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托尔嘴唇有些发白,可是眼神却一刻没放弃,死死盯着那个长着铅金色泡面头的女孩,利威尔从那眼神里读出了深深的戒备。

        这个女巫还真是有点儿意思。

        ————————

        依旧是天使城静谧安逸的夜晚,嘉德妮娅忙完公事,正要出办公间的门,却被托尔叫住了。

        “怎么了啊?”工作之余的她温柔而友好,“托尔,也怪我最近太过焦头烂额,都没顾得上你——你这孩子莫不是有什么心事才这样吞吞吐吐?”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道旁的守卫却纹丝不动,嘉德妮娅突然感觉托尔原本白皙清瘦的面庞似乎有些浮肿,黑眼圈像是越发严重了,她隐隐感觉有些担心,那少年的眼神里有些读不懂的隐忍,他低下头去,声线有些无力,“上校,今天晨会上汤姆分队长和亚历山大分队长都已经明确表态反对杰瑞给的日期了---可您怎么还是拖着日程,像是行军日期的话,不得早点决定,以安军心吗?”

        “托尔啊,”嘉德妮娅揉了揉眉心,“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何时进军是大事,我知道你们都很看重,可是杰瑞分队情绪消极也是个不得不顾的大麻烦,再加上王都马文那边已经很早就跟我们断了联系,现在情势不稳,断不可操之过急。”

        “上校,别等了!”

        托尔似乎突然爆发,这几个字被他硬生生地喊了出来,嘉德妮娅愣住了,这个少年此时红着脸,又不可抑止地喘着粗气,“上校,谁都知道您是向来做什么事情都爱收拾得面面俱到的人,也是谁都知道您从来不会打无准备的仗,可是今天准备、明天准备、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上校,我们不光要积极准备,还要抓住每一次机会,难道不是吗?”

        恍然间他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托尔---

        嘉德妮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利威尔来劝她,如今托尔也来劝她,她心里自然是明白的,可是毫无疑问,自由军中出了间谍,从黄沙谷那场血战开始,每一场战役都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的地方,现如今好不容易王都那边风平浪静,自由军马上就要进军希娜之壁,她怎么可能不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打打太极,把那个【狼人】揪出来。

        可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解释,她害怕,她迷茫,除了利威尔之外,她不会相信任何人。

        “早休息吧,明天还有晨会——”她颓然转身,“哦——对了,你跟我去趟楼上吧,我的小厨房里有燕窝,我吃不完,你拿去,明天让佩特拉帮你炖一炖,好补一补身子,这个时候谁都焦虑,你急着报仇,我理解,可是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耽误了。”

        然后是那一如既往从从容容的脚步声,托尔无言可对,眼看着那渐渐融入到黑暗中去的娇小背影,静默无声中,窗外的大钟突然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嗯,夜半了。

        ————————

        昏黄的地下室,木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茶杯,利威尔一直保持他惯有的冷漠,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的两人绞尽脑汁。良久,他终于不轻不重地扔出一句话来,“怎么,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我这个人上得了战场,可却没什么才能参与你们之间的政斗,你们叫我来商讨这种事情简直毫无意义。”

        “利威尔,你这话什么意思?”汤姆的眼珠都要红了,“你是上校的近人,如今军团里出了这种窝心事,你该最上心才是!”

        “哎——汤姆兄弟,你别这么激动!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是咱们不也是处在推测阶段吗不是——证据不足,谁也不能乱讲话啊!”

        “哼,还推测什么推测!”汤姆气呼呼地坐下身子,“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我又不是不识字!亚历山大!这小子这回可是把俺的心全伤透了!!!平日里我信他也敬他,也理解他骄傲——毕竟人家是贵族出身,端方君子,懂得多也讲究多,可谁想到他会整这一出来!亚历山大——真是表里不一!虚有其表!”

        桌子上放着一封所谓信件不过是一张薄薄的纸,这是一封匿名举报信,被人在演兵场的信箱里发现了直接呈递给了汤姆,信上的字数不多,可是逻辑却一清二楚,信上写亚历山大先前与家族登报决裂不过是掩人耳目,苏特一族在王都的基业那么深,他又怎么会踏踏实实效忠自由军,信上还列出了关于亚历山大的几点怀疑,从黄沙谷战役,到青松岭、维基城,每场大战前都有人目睹有鸽子从他营地被放飞,那定是传信的鸽子!

        “他奶奶的——”汤姆眼圈红红地爆起了粗口,“你说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怎么就不一条心了呢?!像我这样的大老粗都能背得熟人权宣言,他倒好,那么有文化却还留着一面算计我们!”

        “喂,你够了没有?”利威尔一声冷笑,“亏你还这么大的个子,脑子是全被驴啃了么?一分证据都找不到的话,这纸上所有话都是怀疑,搞不好还可能是栽赃——有这个功夫骂天骂地的还不如去找找有什么蛛丝马迹没。”

        “是啊,汤姆,”杰瑞连忙附和,“你这也忒冲动了些,反正眼下又不急着进军,他纵然被逼急了兵变,也不是咱们的对手,眼下还是先收集着证据才是,免得以后告到上校那里还是不清不楚的,给他留下狡辩的空子。”

        “呵呵,”利威尔冷眼起身,“杰瑞,我看你是巴不得他叛变,三言两语就想把事情越弄越火,真是服了你的语言艺术,你们爱怎么扯怎么扯,我先告辞。”

        他冷着脸离席,佩特拉在后面关紧了木门,这才急急忙忙跟上兵长的步子,敏锐如她早就嗅出了一丝异样,“兵长,您不回去休息?”

        “休息什么休息,”他回身瞥了一眼那阴沉沉的地下室,“眼下也就那个蠢女人能睡得着,再拖,她就要等着人把她的房顶都掀了——”

        佩特拉愕然,只好跟着利威尔走向楼上嘉德妮娅的卧室,老旧的大理石楼梯一节一节纵横交错,两人走出了十几秒,还听到了地下室传来了汤姆粗声大气的吼声,“他等着——他要是敢动上校一个指头、一根头发,看老子不剁了他!”

        佩特拉打了个哆嗦,抬头看向那个士官长,利威尔的脚步一直未停,他此刻完全没有任何心思理会这场无聊的闹剧,他恨不得把那个迟迟不肯进兵的上校从床上揪起来,让她看看自己的军团究竟乱成了什么个模样。

        十几里开外,百无聊赖、一身尘土气的沙威正躺在简陋旅馆的木床上,从天窗那里呆呆地看着皎洁的月亮,而在他脑海中闪来闪去的却依旧是那个女人的身影——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人跟当年的乔伊有着深深的距离感——他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那个当年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么会写出人权宣言、怎么会在庭审现场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弱者冲冠一怒、怎么会用一种那么巧妙的方式快刀斩乱麻地告诉所有人生命可贵?王都有王都的法纪,那是他多年来的信仰,可是这个女人所推崇的【法】究竟又是什么东西?他看不透,但是这些日子里他开始被动地被【自由】与【平等】二字吸引,他慢慢咀嚼着这些神奇的字眼,又陷入了沉思。

        ————————

        王城已经被封锁了消息。

        马文将军的庄园气氛越来越凝重,尽管他还保留着所谓【自由军最高领导人地下指挥官】的头衔,可是在那些个贵族面前他早已跟嘉德妮娅完完全全地划清了界限,实际上他从来没有参与过任何战役指挥活动,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马文波特曼将军无疑是这个时代最明目张胆的脚踏两条船的货色,可他也的确有自己的苦衷,波特曼一族家族实在庞大,他不可能背负着那么多人的命去冒险。

        “将军,消息确切,苏特老爷已经被软禁了。”卫兵递过一份报纸,马文放下茶杯,眼神划过那个生动的大标题,一声冷笑,“亚历山大还是年轻,自以为和家族撇清了关系就能保得所谓平安,眼看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无疑是火烧眉毛,王宫里那帮掌权的,什么方法不得都试试。”

        “将军,眼下咱也该出手了吧?”年轻的心腹替马文把报纸收好,“希娜之壁离王都已经不远了,这个时候再不表态,怕是把宪兵团那些人逼急了,到时候再对咱们动手。”

        “要的就是那个时候,”马文的眼眸沉稳如鹰隼,“波特曼一族要的是体体面面的赢,你以为王都的牌已经用光了?绝非如此——他们一定会把最大最危险的底牌留在后面,要我看,现在无疑是那个女人最危险的时候,不知道她有那个觉悟没有。”

        他燃起一只雪茄,慢慢地踱步到落地窗那里,目光所触及之处是波特曼庄园依旧生机勃勃的银杏树,不过现在时日太早,那些树,还依旧是一片葱茏的绿色。

        ————————

        847年5月的天使城越发得井然有序了起来。

        不过匿名信事件发生之后,汤姆虽然没将事情告发,可他对亚历山大的态度明显发生了彻彻底底的转变,两人之间的矛盾终于在汤姆提出要杀了他养得鸽子做汤之后爆发,汤姆在演兵场气势汹汹地叫骂了好一会儿,“养了这活物,又不是为了吃,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要在私底下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后果就是亚历山大的手下按捺不住,随后事情演变成了几十号人的群殴,最后还是托尔叫了嘉德妮娅亲自出面才摆平了一切,事后亚历山大却不见沮丧,依旧是把自己收拾得体体面面来参加晨会,私底下跟上校会面的时候,他倒是显得云淡风轻,“如今你都沉得住气,我怎么就不能陪你继续演下去了——不过,不知道你懂不懂我为什么养鸽子?”

        “我自然懂啊,”她抿唇一笑,柔软的发丝被晚风轻轻吹起,“白鸽是和平的标志,你和我一样,讨厌流血,也讨厌战争——亚历山大,你倒真是浪漫,连在战场上都无一例外。”

        “呵~有一知己如此,我也算是此生无憾了~”他带着几分耍帅地撩了撩额前的发丝,毫无疑问,抛却两人的身份不谈,他与嘉德妮娅站在一起无非会成为众人眼中最养眼的一对,有这么个豁达又机灵的人在身边的确是上校的幸运,利威尔远远望着这一对璧人,一根烟抽过,又转身踏进了漆黑的楼梯里面。

        ————————

        黑暗又噪杂的地下酒馆,每到晚上就开始了乱哄哄的吵闹,酒杯碰撞的声音、刺耳的音乐声、人们毫无顾忌的大笑充斥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杰瑞穿着军装,胳膊上是明明晃晃的自由军军徽,她只带了一个手下,相当心大地来酒馆买醉,侍者一边殷勤地斟酒,一边点头哈腰地拍着马屁,酒馆的老板也不住地搓着手献殷勤,“长官——您慢点儿哎——您能来这儿是我们这儿的荣光啊——那谁,还不快去为杰瑞分队长取来上好的樱桃酒!”

        “呵——我说你啊,这么喋喋不休跟个苍蝇似的,就不能让我安静呆一会?”她瞳色迷离,棕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老板不敢再多嘴,只能看着她一杯一杯地不停歇,包间外依旧热闹非凡,良久,她才终于又开了口,“你成家了?”

        “啊——长官您是在问我?”可怜的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老板赶紧点头哈腰,“不瞒您呢!我成家早,算到如今,也快十年了!”

        “十年啊---十年——”她的声线有些发抖,“有孩子没?”

        “就一个姑娘,今年才刚刚四岁呐!”老板提起女儿才终于说话顺畅了些,“要我说啊,肯定要以长官您为榜样——”

        “四岁?!”杰瑞突然猛然扔下酒杯,“四岁是什么模样——快让我看看!快把她抱出来让我看看——”她如同疯了一般,双目通红,竭斯底里,所有人都被吓住了,可怜的老板怎敢不从,只得应允,刚刚推开包间的门,杰瑞不经意间一抬头,却被一个熟悉的匆匆而过的身影惊了一下。

        托尔?

        趁着酒劲,她顾不得体面就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门,穿着白衬衣的少年还未走远就被她一把拉住,“托尔,你在这里干什么?”

        少年转身,怎会不是那个金发蓝眸的托尔?!他的神情一瞬间大惊失色,急着要甩脱这个醉酒的分队长的手臂,在气氛忽然凝滞的时候,塞尔提却适时出现,一片噪杂中,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眉眼淡定如初见,“分队长——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见您呢!我和托尔的事情被您发现了,可不可以请您不要告诉别人啊?”

        真是一套完美的说辞。

        杰瑞能感受到托尔越来越紧张的呼吸声与那份不知所措,她刚一松开手,塞尔提就拉着托尔急匆匆地踏出了酒馆的大门,杰瑞揉了揉眼睛,有这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刚刚的侍从怕她耍酒疯,已经从包间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杰瑞晃了晃脑袋,对着自己的部下没头没脑地问话,“你看我的眼睛——还在不在脸上?”

        “分队长,您喝多了——”

        “不对!”她又转身向着那个倒霉的酒馆侍从,“你小子也看到了是不是?刚刚托尔来过,你说是不是?!”

        “哎是是是——上校您说得对!”这个小人物不敢反对,“不就是托尔嘛,上校您进屋说——您要喜欢呐,那不得有一大把贵族少爷们跟在您身子后头?咱可不能便宜了那个毒|妓嘞!”

        杰瑞被摇摇晃晃地扶着进了屋,听到最后两个字,突然猛一激灵,一把揪起了那个后生的领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可怜的酒保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得目瞪口呆,音乐还在响,人声人语还在继续,不知是谁为了买账奏起了自由军的进行曲,长街开外昏暗的巷子里,传来几声沉闷的狗叫声,塞尔提不甘地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破口大骂——“那个烂女人,我早就知道她靠不住,没想到还能坏事——早知道真该先干掉她!那个疯子!婊|子!”

        托尔冷眼看着她发疯,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后揉了揉手臂上的乌青,仿佛这一切闹剧都跟他再无关系——他只要攻进王都,报了那血海深仇,其它的,随意。

        夜已经很晚了,睡梦中的人们是对新的一天的向往,千百里开外的巨壁边陲,韩吉一个人在明亮的电灯下,整理这次壁外调查阵亡将士的遗物,詹姆斯的遗书笺早已堆成了册子,其中一些留给利威尔,一些留给乔伊。

        她摘下眼镜,揉了揉干涩发酸的眼睛,最终,还是在寄给利威尔的信上提起了笔。

        他的人生总是充满了这种始料未及的别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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